三天后,苏宅。
正是晚饭时间,苏家人围坐在长条形的餐桌旁,今天苏家的人到来得特别齐,一家之主苏富国端坐在主位,夫人康红陪坐在下首,她的对面是准女婿孙铭浩,然后是大女儿苏媛。
二女儿苏蓉坐在她旁边,虽然人多嘴杂,又是难得的家宴,但是今天的饭桌上比较安静,只听见佣人们穿梭布菜的轻微动静。
佣人汇报菜上齐了之后,苏富国点点头:“叫三秀也下来吃饭。”
丁嫂应了一声就上楼叫人,康红仿佛不以意般说了句:“她伤还没全好吧?”
“伤得再重,饭总归要吃的。”苏富国漫不经心应道,他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今天这种气氛,应该齐齐整整。
生意人嘛,图得就是个圆满,好意头。
天宠下楼的时候,脚步还有些蹒跚,多亏了她的好体质,几天来她的外伤好了很多,就是脚骨裂了,需要时间恢复,最严重的伤在头部,现在额头还缠着纱布,隐隐作痛,据说她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撞坏了头,幸好其余的都是皮外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山上去的,也想不通为何受伤,她头部有个血块影响了记忆,所以现在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她的所有事都是旁人告诉她的,比如她叫苏心,是苏家的三秀,父亲是个成功商人,家境富裕;母亲养尊处优,两个姐姐一个在自家企业帮忙,一个正读大学,至于她,好象是高中生吧,但某一天,大姐怒骂她的时候,她听说自己已被学校退学了。
当然,有很多事是她自己悟出来的,比如说,父亲很忙,应酬很多,估计生意做得不错;母亲虽然穿金戴玉,可是行为低俗出口刻薄,一看就缺乏修养;两个姐姐见了她都横眉冷对,应该都不喜欢她,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在这个家里很没地位,几乎连家里的佣人都懒得敷衍她。
还好有一个佣人,人称丁嫂的貌似同情她,很多消息都是从她口里打听出来的。
丁嫂扶着她来到饭厅就去替她盛饭了,她站在那里愣了一会,一时没想好往哪坐。
两个姐姐身旁都有一个空位,可是见了她都冷艳地把头扭到一边,她看得出来,两人都不太欢迎她坐过去,仿佛她不是摔伤脑子,而是得了瘟疫,挨近了就会传染似的。
她其实也挺不想和她们坐一起的,太影响食欲了,从医院回来后她就一直呆在屋里,三餐都是丁嫂送上去,除了偶而有人上去数落她几句,基本上和这些人没什么接触,她一点都不记得这些人,所以他们怎么对她,她无所谓,只求他们不去烦她,让她好好养伤,落个耳根清静。
苏富国瞅着她:“心心,怎么不落座?”
她一笑,看见二姐正回头瞪她,大大方方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她身边。
瞪啊,有本事你别吃饭,就是要膈应死你。
心情不错的抬起脸,正好看到餐桌对面的苏媛一脸嫌恶地朝她撇嘴,她扯了扯唇角,回以一个自认为最亲切的微笑。
眸光不经意掠过去,看到大姐身边的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阴鸷,让人联想起暗夜中的恶狼,很是讨厌。
她眨眨眼,又牵动嘴角一笑,看到那个男人目光一抽,很是生硬地别开脸,心情更好了。
不知为何,看到这家人不爽,她就特别欢畅,对他们,她找不到一点亲切感,相反地,相处这些天来,他们对自己的挖苦谩骂敌视,深深地令她感觉到,她绝对不是他们的亲人,那肯定不可能!
如果一定要准确定位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只能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只是失忆,可没变成傻子,既然认定这一点,她当然会善待自己,好好地在这个家庭中生存。
保持好心情,只是最基本的。
“心心,伤好得差不多了吧?”苏富国淡淡关怀了一句。
她乖巧地点点头,一笑,没有吱声。
苏富国没说什么,康红倒是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插嘴:“不懂事,连声谢谢关心都不会说。”
苏富国应该是习惯了这种场面,随意瞄了康红一眼,不想多生事端,没料到素来懦弱的小女儿说话了。
“咦?妈妈,你刚在是在说我吗?我受伤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许有些规矩也忘了,我不懂事,你教我嘛,我想我失忆之前,你一定是很耐心地教育我,才让我变得这么不懂事的,哦?”
康红一怒,张嘴就想骂:“臭丫头……”
苏富国不悦地拿起筷子:“吃饭!”
各种复杂的眼光瞧了眼天宠,各自低头吃饭不提。
苏富国也远远打量了几眼天宠,心想这个小女儿一向是唯唯诺诺,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怎么突然变得伶牙俐齿?难道摔傻了,连性子都变了?
本来今天孙铭浩是来商谈和苏媛的婚事,晚餐的气氛不好,所以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吃完饭后,两个男人起身去了客厅,佣人过来收拾屋子。
天宠也准备回屋,康红叫住她:“慢着,把桌子收拾完了,刷完碗筷再走。”
她一愣,指着幸灾乐祸的两姐妹质问:“她们怎么不做?”
“她们都有事!”康红理直气壮地反驳:“你刚才不是要我教你做人的规矩么?我现在教你,你又不愿意学,你是不是故意的,非要惹我生气才高兴?”
见她呆着没动,苏媛还特意走到她身旁,将刚擦过的纸巾往她手上一塞:“有劳了!”
天宠本能地想把脏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