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爽在喝药。
喝的很艰难。
一口药下去,马上就会吐出来。
整个人都吐得稀里哗啦的,将之前吃的饭,都给吐了一个干净。
看的身边的老仆,着急的直抹眼泪。
荀爽稍稍的休息的一会儿,就再度端起了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然后将嘴巴紧紧闭上。
强忍住肚子之中的翻腾。
以往,荀爽喝药是不会这样的。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何,得病之后,就喝不下去药了。
每一次喝药,对于荀爽来说,都跟受刑差不多。
“主人,不如将公达唤回身边,如此……”
边上的老仆,见到荀爽实在是难受的厉害,犹豫再三之后,终于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正在极力忍耐胃里翻腾的荀爽,闻言立刻连连摆手。
他等待了好大一会儿,胃里面没有那样翻腾了,就立刻开口道:
“不用!千万别让公达知道我的病情!
千万不要喊公达回来!
公达现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不能因为我的病,而耽误了公达!”
“可主人……”
这老仆是跟着荀爽的老人了,因此在身边是有一定地位与话语权的。
荀爽摆摆手:“我身体不当紧,还能再熬一段儿时间。
我这样拼命的喝药,不是因为我荀爽怕死。
生死荣辱,我早就已经看淡了。
但现在天下成了这幅样子,作为一个汉家老人,我总是不能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汉家天下,一步步衰弱下去的。
总是要竭尽全力,为汉家天下,做上一些事情。
我是真的不想死。
因为这汉家天下,正在一步步变糟。
我是真的不想看着大汉,就这样衰弱下去,甚至于走向灭亡!”
这样说着,荀爽又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望向老仆说道:“有些话,其实我一直不曾与你说过。
其实在董卓进京,对我进行征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汉家的天下要不行了,天要塌了……”
认真听着荀爽说话的老仆,顿时抬起了头,望向荀爽的目光里,满是震惊!
想要说话,又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要说,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在这个时候出来做官?”
荀爽见状,出声询问。
老仆点了点头。
荀爽叹口气:“大厦将倾之下,哪里又是安全的?
又能够到哪里去躲避?
与其躲避,不如出来做上一些事情,总是会好上一些的。
与大势,或许无补,但总归是是有一些作用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世上,总是要有一些这样的人……”
说完这些,荀爽脸上,忽然又露出笑容来。
“现在看来,我之前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没有应辟前来,又如何能够在此时,看到汉室三兴的希望!!”
老仆再度抬头,望向荀爽,开口道:“主人所说,莫非是刘成刘皇叔?”
荀爽点点头:“正是此人!”
“如今天子年幼,汉室天下又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权柄又全部都被董卓把持,汉室老臣,不断死去。
今后,就算是董卓死去,还会有李卓。
李卓死后,还会有王卓……
天子想要掌握权柄,基本无望……
掌握权柄的汉室宗亲,就那么几个。
幽州牧刘虞,对于汉室忠心是有,在边地威望也行,但年纪已大,又只重视文人,轻视武将?
当此之时,想要指望其清扫天下,根本不可能。
他自己不被他所看不上的武夫杀害,就已经很不错了。”
“荆州牧刘表,号称八厨之一,却也徒有虚名。
盛世时,做一个守护犬倒还可以,如今乱世,他能够守住荆州之地,不被他人所侵夺,不被荆州蔡氏、蒯氏这些氏族给架空,就已经很难得了……”
“益州牧刘焉,三位外放州牧之中,这人看起来名气极高,其实就数他是草包,就数他对汉室居心叵测!
这人终生所求,不过一州之地,目光尺寸、冢中枯骨,这两个词,就是为此人量身定做的。”
“一位天子,三位重权在握的汉室宗亲,这般模样,你说这汉室又怎能不倒?
我又如何不为之忧心忡忡?”
“原本我以为,汉家天下就这样了,却没有想到,却忽然杀出来了一个刘成刘克德!”
“初闻刘克德之名,之事迹,我就觉得这人一身勇力,又自称中山靖王之后,或许能有大用。
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我还是看走了眼。
这刘皇叔何止是有大用!
他倘若只会带兵打仗,就算是打的再好,成就终究有限。
但偏偏此人,来到了长安之后,一连弄出几道堪称神来之笔的民生之策!
先有屯田安民,后有以工代振,今番又提出了兴修水利!
这三道政策,相辅相成,活人无数,惠民无算!
一番下来,长安帝基已成!!”
老仆望着荀爽,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荀爽的这一番话,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只、只是、这刘皇叔乃是董卓麾下,效命董卓,又与董卓孙女有婚约……”
老仆开言,带着一些磕巴。
荀爽笑笑:“如今是董卓部下,今后未必就是董卓麾下。
此一时彼一时也。
至于与董卓孙女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