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端沉默了许久,牧之不想催她,听着她沉默的推开门,走了一段路,可能是来到了楼梯间,她低落的声音还带着楼梯间空洞的混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今天……”
牧之还在犹豫怎么跟她说,被纪宣夺过手机,干脆利落的指示:“我是赵牧之的经纪人纪宣,你现在不用在电话里说什么,马上发个定位过来,我叫司机去接你。你跟大明星来往被拍到了,马上来我们公司商量下一步的解决方案,听懂了么?”
顿了下,可能拿到了肯定答案,她把手机又扔了回来,电话还没挂,不过她飞快的说了句:“详细你们最好回公司再聊,那边情况又不清楚。”
牧之听懂了她的意思,在电话里短暂的安慰了句:“挺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晚就在我这睡吧,现在没什么事,你不要紧张,就先了解下情况决定公关方案。”
车子开的飞快,纪宣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刷着pad上的各种信息,信息杂乱,但她处理来显得井然有序。只不过她的面孔绷得死紧,神情严峻,并且完全当牧之不存在。
此时慢慢从停车场的冲突里缓过理智来的牧之才羞愧的想到,这一系列状况里最为难也最无辜的,正是被她刚刚迁怒的宣姐。
窗外来往的车灯不停的流淌而过,她的脑子乱糟糟的,薛建讥诮的声音变着调子在她脑子膨胀回响:不是你自作聪明,这件事早就解决了……早就解决了……解决了……
那声音冷漠又带着恶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叫她胆怯寒冷——是不是真的她做错了说错了?会不会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
从前一次又一次的,宣姐都苦口婆心的劝告她:不要自作主张,不要冲动行事,不要用血淋淋的现实教自己做人……她每次都觉得自己认真听了,却一再的犯错……
但这与她以前不过脑子说话的那些场景不同,这次如果她错了,可能会害很多人陷入漩涡中……
车稳稳的停在公司的停车场,纪宣的沟通暂告一段落,转过头去看她,只看到刚刚还能撑着身段声势的牧之整个人缩成一团,面色苍白,神情恹恹,一双大眼睛无神的瞪着窗外,却不是看什么,可能是恐惧。
“知道怕了?”纪宣叹了口气,还是不能狠得下心冷着她。
“宣姐……我是不是把事情搞糟了?还能补救么?”牧之回过神,可怜巴巴的问。
“先上去看看情况吧。”纪宣下了车,示意她跟上。
早过了下班时间,公司里大部分区域都已经关了灯,只有偶尔几个座位还有人静悄悄的加着班。看见她们走进来也不意外,小声的打了招呼。
“黎总约了深蓝会议室,叫您到了立刻过去。”有人上前客气的通知行程。
纪宣点了点头脚步不停,会议室的门一打开,桌前早就围坐了许多人,几个大屏幕上是各种数据走向,各种乱七八糟的物料和择出来的重点,各种声音嗡嗡嗡的在讨论着什么。
牧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头去看自己的八卦。
“说说怎么回事儿吧,你刚刚为什么要认下来?你们学校是就你一个女生么?你就不能不知道那是谁么?”进了会议室,宣姐也不再端着,将手里的包袋随手往桌上一扔,直接审她。
牧之赶紧低着头,像个被班主任抓包的小学生,闷闷的说:“那上面那件衣服,那不是随便谁都有的文化衫。那件是我们学校夏令营发的文化衫,每一年的颜色和logo都会有不同。”
纪宣抚了抚额,吐嘈:“你们学校就那么闲?一个夏令营搞这么多花头?”
“这个夏令营还挺重要的,每年由各个院系推选综合评定比较高的同学,去参加国际间兄弟院校交流,名额有限,机会很难得。”牧之抠着手指,可是听得出她完全不是炫耀,只是陈述事实。
“一期几个人?”纪宣无语,干巴巴的问。
“我们那期32个,每年都会30到50不等。女生差不多是半数,”她回忆了下,“有几个已经出国读研了,要排除起来不是很难。”
“那就不能别人送的?就不会是自己喜欢去网上打的版?”
牧之呆了下,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好了好了,”公关部的黎总监适时的插进来打了个圆场,“考虑这种特殊情况没有意义,就真是那样网友也不会信,只要那期有一张能翻出来的合影有她,这事儿就算做实了。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具体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有没有可能被拍到更亲密的照片,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对这段关系有什么想法,你最好信任我们不要有任何隐瞒。”她转向牧之公事公办的问。
“那不是她,”纪宣迅速的回,“但确实是她认识的人,也确实……有那么一段。”
黎总眨眨眼,消化了下她的意思:不是绯闻当事人,这很好。但是事是真的,就是说很有可能有更实锤的照片。除非拍到了清晰正脸,并且爆料人愿意放出来,否则根本说不清。更何况她们明显是认识,还愿意跳出来为了人家认……这就是初出社会的书呆子,还拿名利场当舞台按睡前故事的剧本演呢。
“那人我见过,她们不仔细看脸,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有点像。”桃子紧跟着补充。
会议室里一阵无语。不是,但又不能完全撇清不管,真是工作做得久了,什么奇葩状况都能遇见。
“那薛建怎么说?”黎总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