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连绵了数日的雨势终于收住,天阴沉沉的,像是在酝酿下一个阴晴不定的情绪。
牧之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老板给她在二楼仓库的一角拉了圈帘子,支了张行军床,充作宿舍。虽然简陋,到底不用花钱,既解决了她的住宿问题,还能顺便帮老板看着货物,也算一举两得——她瞥了眼货架外的窗,动了动胳膊腿爬了起来。
雨停了,附近的居民应该会出门补充些生活物资,今天客人应该不少,早点做准备也好。
果不其然,一早起,店里就陆陆续续的来人,忙活了一圈,临近中午,小玲才姗姗来迟。小姑娘平日里贪睡些不稀奇,不过小玲娇气的一向很有分寸,这么晚还是稀奇。
中午客流量比较大,牧之看小玲双眼红红,目光对她躲躲闪闪的,也识趣的不凑上去打听。料想应该是昨天听了太多的八卦,回去后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没睡踏实,到现在有些小女孩的小心思罢了。
小地方的人不算多,但可能是这几天憋闷的久了,大家都很有逛逛的**,在不大的超市里来回转着圈聊着天。牧之找不到正经吃饭的当口,打算去隔壁点份炒面窝在收银台抽空吃上两口,于是顺便也去问小玲想吃些什么。
那小姑娘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原本跳脱的一个人,现在蔫哒哒的,乍一听她说话差点跳起来,重复了两遍才听清楚问题,然后一蹦三尺,忙不迭的奔出去,口中强调着这顿她请。
这孩子,牧之心中好笑,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外面的天阴沉着,空气中尚滞留着浓密的水汽,温度也闷在里面,闷得人气短心慌。小玲这孩子磨磨蹭蹭一直不回来,牧之原本就有点饿,现在胃里更是荒的叫她焦虑,不由得频频往门口打量。·
没想到门口突然进来几个人,打头的一个有点儿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牧之只好程序化的微笑:“欢迎光临!”
“呦妹妹,等我呐!”
他一开腔牧之就听出来是昨天那个小混混了,仔细看那他发顶那块硕大的头皮屑甚至还黏在昨天同一位置,不知道该给他什么表情,扯着嘴角给了他个勉强的笑,低下头去顺手擦了擦收银台。
“呀,看呐,”小混混的朋友立马插了进来,吊着嗓子油腔滑调打趣她,“这妹妹害羞啦,诶,五子,人这不眼巴巴的等你来呢嘛!快,表示表示!”
那个叫五子的小混混立刻蹭到牧之眼前,故作潇洒的敲了敲台面:“就知道妹妹惦记哥,来……”他伸出油腻腻的手指过来扒拉,被牧之皱着眉躲开了,不爽的啧了一声。
“各位请随便选购。”牧之不想跟他掺杂不清,抢着出声打断。
“你听听,你们听听,妹妹这小声真是好听!”这群歪瓜裂枣中又有人涎着脸出首,“五子,妹妹这是对你好呢,让咱们随便挑!”
“我……”
“来来来,咱们哥几个就别客气了,五子,”他一脸猥琐的撞了下那个五子,“陪好妹妹!”
牧之被这状况搞的整个人都发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人大咧咧的往里面走去。
超市这么小,门口有点什么事里面听的一清二楚,这明显是镇子上几个小混混来找事,里面几个客人见情况有些不对,趁这个机会东西也不买了赶紧溜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免费赠送了她几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那些人刚一靠近货架,就能听见他们捏弄塑料包装那刺耳的哗啦哗啦声,牧之赶紧追出去看,刚出了收银台,五子就欺身过来拦她。
这小混混人长的瘦弱,也不大高,细眉小眼的满脸带着颓丧气,即便是正一脸兴奋的企图耍流氓,看他这副面相相比于愤怒更让人觉得烦躁。
“先生,”牧之侧了侧身略略闭了下,扬声对里面说,“请您注意轻拿轻放!”
里面爆出了一阵哄笑声,拨弄货物的声音更大起来,隐隐听到有什么落地的钝响。牧之皱了皱眉,虚让了矮下身想要错过五子的封锁,不防这小子倒是眼明手快,伸手就薅住了她的辫子。
“嘶……”牧之吃痛。
他却一直不松手,他的手掌油腻腻的,一只手抓着头发,一只手去攥牧之伸过来挣脱的手,还不忘流里流气的说:“妹妹干嘛去呀?别给我面子,不用管他们,就专心陪哥哥聊聊天就成。”
“放开!”
里面听了这边有争执,一个个都在高声嚷嚷着什么,声音混沌成一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长时间低自尊生**验让牧之意识到现在硬碰硬她觉讨不了好,少不得咽下心中恼怒,换了软和的语气央求:“您先放开我……”听了对方嗤笑一声,她继续小声说,“能跟您朋友说说么,我也只是在店里打工的,货物损失了我真的赔不起!”
看她这么低眉顺眼,小混混那点浅薄又膨胀的虚荣心被满足了,撒开手,装腔作势的冲里面喊:“轻着点,别打扰我跟妹妹交流感情!”听了里面轩轩呜呜一片不知道回应了声,他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装着做作的腔,架着手,把没比他矮多少的牧之局促的困在他和收银台间,问:“你叫什么呀?”不等她答又自顾自继续说,“我叫张传武,你叫我武哥就行了。”
说完抬抬下巴,示意她叫一声听听。
“我是你妈!”
牧之正犹豫着这局要怎么脱困,就听门口一声脆生生的怒喝,随即一盒饭套着塑料袋猎猎袭来,小混混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