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具完整的躯体。
躯体落到巨坑中央的祭坛上,先是砸死了几名古巫老者,再继续撞穿祭坛的木架子,最后落到地上。
若是一般人,即便有这两层缓冲,怕也是活不成了。
然而那具躯体只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居然就这么站了起来。
洞中的田籍两人对此大为好奇,不禁往祭坛方向张望。
不久,那人原地猛一跃,直接跳回上方祭坛残存的平面。
这时众人也终于看清这个从天而降之人的面目。
“大师兄?!”妫鱼第一个认出对方身份。
田籍紧随着也想起了这位曾经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紫龙卫医者,正是失踪已久的田山!
遭遇梁武卒袭击后,田山与田猛等人分离,失踪至今。
原来是被那头秩三大飘困在了天上?
“但位置对不上啊……田山兄失踪的位置在平原城以西数百里,而此地在平原城东边。”田籍心中疑惑想道,“难道那头秩三大飘,竟是从数百里外跑过来的?”
这时妫鱼紧紧抓住他的手,喜极而泣道:“大师兄是秩二的铃郎,博闻你身上的‘恙气’有救了!”
言罢,妫鱼便要拉着田籍出洞。
但下一刻,田籍拉住了她。
“博闻?”妫鱼疑惑回头。
田籍摇了摇头,皱眉陷入沉思。
若眼前从天而降的这位是医者田山,自然是大好事。
但问题是,他真的是田山吗?
这瞬间,田籍回想起当初姬绫为他卜过的一卦。
当时得出的结论,是田山陷入了“失道之危”,凶多吉少。
田籍相信姬绫的能力,所以不敢贸然相认。
万一眼前的田山外表看着正常,其实内里是个已经失德的疯子呢?
对方可是有秩二的境界。
而紧接着,他延伸到祭坛上的“气感”也在告诉他,眼前的“田山”的确有些问题。
“情绪混沌,气息紊乱。”田籍对妫鱼描述道,“就像是有千千万万个人的情绪杂糅在其中。”
听到田籍的描述,妫鱼脸上的喜色也渐渐被凝重所取代,低声道:“神魂状态如何?”
游者擅长神魂方面的查探,所以妫鱼有此问。
不过田籍摇了摇头,道:“有晦气护符阻隔,我的气感不如平时清晰,除非我现在走出洞外,直接走到他面前。”
这自然不可能,所以两人都选择谨慎观望。
……
就在两人讨论的这一会功夫,祭坛上的古巫通过田山的衣着打扮,特别是身上背着的铃铛药箱,认出了他的医者身份。
当场就有年纪大的古巫对田山破口大骂。
而稍年轻一些的,虽然初时畏惧地退开一些,但看到年老的如此肆无忌惮地开骂,渐渐也生出勇气,对着田山指指点点,大意是所谓医者也不过如此,最后还不是要靠他们这群古巫救命。
但奇怪的是,不管古巫们如何嘲讽责骂,田山都没有回应,脸上始终一副浑浑噩噩地模样。
如同行尸走肉。
洞内两人见状,结合刚才田籍的查探所得,心中都是一沉。
然而与田山近在咫尺的古巫们,对此浑然未觉。
他们只当田山羞愧无言,等骂到激动之时,有几位年轻气盛的竟上手拍打对方身上的铃铛药箱,直将药箱拍打得叮当作响。
叮铃!
叮铃!
叮铃铃——!
随着铃声响起,田山的眼神变了。
呆滞之色消退,却并没有恢复清明,反而有种意味难明的疯狂。
如果说眼神流露的情绪,还只有游者田籍能敏锐捕捉到,那么随着“田山”的身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膨胀,便只是凡人的古巫们,也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了,一时间纷纷惊叫着往后退去。
有些腿脚不利索地,一不小心就踏空掉到祭坛下,痛呼不已。
然而不管古巫们如何惊慌失措,田山依然在持续膨胀。
粗麻布衣没什么弹性,瞬间就被撑破了。
然后是铃铛药箱。
挂带最先断裂,箱体却没有掉地,反而被挤起来的皮肉皱褶翻过来裹住,吞噬,最终与肉身融为一体。
数息之后,田山的身高停在了两人的高度。
若仅仅是身形变大,田籍见识过匠人辛夫更大的“秽土之躯”,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
然而此时的“田山”,早就没有了原来的模样。
原本黑色的头发如今尽数褪色变白,披散下来。
而下方粗壮如树干的双脚,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颜色逐渐加深,直至赤红一片。
白发赤足,变异成如此模样的“田山”,显然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果然下一刻,变异田山仰天长啸,发出了骇人的咆哮声。
那声音细听之下,似乎是无数人声的混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田籍想起刚刚查探对方变异前的混沌情绪,顿时升起一直毛骨悚然之感。
“田山兄不会变成某种邪祟了吧?”田籍收回视线,对妫鱼骇然道。
然而妫鱼没有接话,反而拍着他的肩膀,发出了颤抖的声音:“你……你快看看那些白发!”
“白发?”
田籍再次往祭坛方向望去,便见田山的满头白发,竟然开始一根根往下“跳”。
之所以说“跳”,乃是因为这些白发在下落过程中,不断卷曲打结,最终卷成一个个“火柴人”模样的白发小人。
圆圈脸蛋,线状身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