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注时需要祝者盟诅。”茅越解释道,“否则仅凭一根木筹,谁能保证自己下注的金子能收回来?”
田籍闻言再看,发现果然很多人都是拿着金子去找祝者,与陈未羊盟诅后,才安心地拿着一根木筹回来。
不过这些木筹当中,有些是普通木条,有些却是木条一端漆金,看上去明显比前者精美。
“漆金木筹是下注东宫赢的凭证,若东宫最后获胜了,那当夜东宫在千乘苑开宴,投东宫胜者,可以凭此木筹入席!”
田籍闻言,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东宫在千乘苑设围场赛马,除了展示大齐驷乘的国力外,也是乘机设宴结交天下之人?”
“确实如此。”茅越点头道,“不过说天下人也不准确。因为能够下注之人,身份地位皆是不俗。寻常凡人子弟,或者平民富商,便是有钱,也没有机会讨好东宫!”
……
三人闲聊的间隙,下注之人已经陆续离开。
空闲下来的围场主人陈未羊,似乎望到了茅越。
回头吩咐手下几句,他便径自来走来,对茅越嗤笑道:“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你不想办法筹钱还债,还来此作甚?”
“当然是找你陈未羊大人‘筹钱’啊!”茅越针锋相对道,“难不成你还不许我用赢来的钱还债?”
陈未羊还想继续讥讽,不过随即发现茅越身后,还站着一名年轻紫龙卫,对方腰间还别着一方紫绶铁印。
这意味着这个年轻紫龙卫,是轨长或者闾副。
这种级别的人他虽然不怕,但也不想轻易招惹,于是冷哼一声,留下一句“等你真赢了再说吧”,便转身离去。
……
因为茅越只在意第三场,而田籍根本没打算今日出手,所以第一场比赛开始时,三人都专心观看。
正如茅越昨日所言,虽然挑战者的车马看上去也十分精良,但真正跑起来后,东宫的马爆发力明显更强,三两步,就领先了半个身位。
不过随着比赛来到后半程,田籍发现挑战者的马车,有好几次能追上前车,却不知是因为御者操作失误,还是马匹训练不够纯熟,总是在关键时刻,跑偏了一点,导致失去反超的机会。最后遗憾地再次落后,直到终点。
然而无论是输掉的一方,还是场边的观众,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
反倒开始准备下一场比赛,或者议论后面两轮胜负的归属。
唯有那些无法下注的平民,才会认真回味第一场的过程,为几处明显的失误愤愤不平。
田籍观察了一阵,心中略有所得:“看来‘东宫稳赢第一场’,不仅仅是因为东宫车马更优,还有身份地位的因素在里面。”
“毕竟上来就压东宫一头,总有些喧宾夺主的意味,容易得罪主人,进而影响与太子的关系。”
“由此看来,这千乘苑围场,与其说是赛马场,不如说更像是一处名利场。真正的输赢,不在场上车马,而在场外人心……”
……
就在田籍思索的时候,第二场比赛也开始了。
相比起第一场,这时观众台上的气氛明显活跃得多。
很多下注第二场或者三场总结果的人,干脆跳到土台下,扒拉着赛场边缘的栏杆大呼小叫。
要不是栏杆内有卫兵拦着,田籍怀疑这些人说不定会直接冲进赛场内。
不过也难怪他们会这样。
因为第二场比赛,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胶着状态。
挑战者的御者仿佛意识都了第一场的低级失误,知耻而后勇。
这次该超越东宫的时候,立即快马加鞭反超,绝不含糊。
如此在双方你追我赶当中,挑战者在终点处,以微弱优势反超,赢下了第二场。
这个结果顿时让围场陷入了沸腾之中。
许多原本观望的人都纷纷找陈未羊下注。
因为今日挑战者方的御者,实力明显不亚于东宫的啊!
按照“三而竭”的通常认识,东宫的马力优势到了第三场,被缩到最小。
反之御者的技术,对胜负的影响则被放到最大。
这让第三场的结果变得越发难以预测。
而对于下注三场总结果的人来说,因为目前双方互有胜负,所以他们的输赢悬念,也被拖到了最后一场。
这时茅越从下注点转了一圈回来,神情亢奋道:“疯了,都疯了!第三场下注太子胜的回报翻三倍,对手方也有两倍多!”
“三倍!”庞长老惊呼一声,因为太过激动,嘴边胡子一抖一抖的。
“田闾副,庞老兄,机会难得,快下手吧!”茅越粗喘着催促道,“就买太子胜!”
说到这里,茅越声音忍不住发抖:“三倍啊!只要赢下这场,后边再随便下注些小比赛,我们今日就能赚够五十金!说不定还有剩余!”
“博闻你怎么看?”受到茅越与场中气氛的鼓动,庞长老也露出了欲欲跃试的神情。
然而田籍从第二场分出胜负之后,目光就已经离开了赛场,反而转过身,默默观察场边的观众。
特别是下注的人群。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茅越见状,越发着急,语气不自觉带上责备的意味:“田闾副,其实你这类人我见多了。”
“一开始面对好机会不懂得抓紧,挑挑拣拣,犹豫不绝。等到时间不多的时候,才匆匆忙忙下注,结果只剩下些冷饭残羹,悔不当初!”
“茅老兄,你这话就过分了!”田籍是庞长老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