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亡命划船,小队中的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疲劳。
老游者们更是早早放下了船桨歇息,实在是年老体衰,划不动了。
田籍也不勉强他们,让邹平赶紧用艮字大幡发动【藏风】,帮助众人恢复体力。
眼下他们一叶孤舟行于水上,游者这支全天候的空中机动力量尤为重要,必须随时保持能够升空的状态。
至于其他人,自然还是继续划船。
到天亮时分,除了仿佛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催耕以外,就连一直精力旺盛的申弃,划桨动作也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好在这时候,他们已经跑得很远了。
“还有半里水程,我们就进入平县水域了。”
听到邹平的提示,紧张了一夜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很快田籍冷静的声音就响起:“平县虽有孙氏后军大营,未必就安全,我们还得继续往东走。”
“博闻打算去到哪里?”墨烟问道。
“孝城。”
“那里是大军后方辎重所在,有坚城守护,确实更稳妥些。”墨烟闻言点头,顺便也是给田籍帮腔,说服其他人。
不过她显然多虑了。
邹平、晏晨以及庞尉等游者且不说,就连一直对田籍做法有些微词的申弃,昨夜听闻安武成陷落的情报,此时也是心有戚戚焉。
“灵台伯,先前是我错怪你了。”申弃大方认错道,“这次算我欠你一条命,先前的佣金,就免了吧!”
“那之后呢?”田籍不禁打趣道。
“之后当然要另算!”申弃理所当然道。
这时,晏晨发挥愣头青的性子,小声比比道:“师傅,灵台伯带你去阻截粮道,避开了安武城之劫,这算救你一次。”
“昨夜带你到河边,躲过通天井的塌陷,这又算一次。”
“所以你该欠灵台伯两条命才对……”
被小徒弟背后捅刀,申弃当即脸色涨红,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驳斥道:“那还不是同一次地动,怎么就算两次了?”
“况且以你师傅的本事,通天井就算整个都蹋了,我一样能逃出来!”
看到申弃被徒弟说得气急败坏的模样,船上的其他人都忍俊不禁,一时间,因为地动、逃亡而带来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
田籍将逃亡目的地定为孝城,只是想给众人一个望梅止渴式的目标,好有些坚持下去的盼头。
实际上在他心中,孝城依然算不得一个理想的去处。
因为从孝城以西,一直到原谷道关防线,全都是一马平川,四通八达的大路。
这也是为什么孙氏大军先前选择这里作为陆上补给线的起点。
换句话说,如果黑水大军能攻下平县的大营,为何就不能继续往西拿下孝城,以彻底稳固已经占下的这大片土地呢?
所以到达孝城以后,田籍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往东行船,不管是继续划这艘拼拼凑凑的大翼,还是借用交陌都的其他船只。
只有回到南阡河,然后沿着阡河穿越高陆都群山,直至回到田齐,他才能真正感到安心。
“希望能平安回去吧。”
……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战场却充满各种意料之外。
众人刚刚进入平县水域不久,前方河岸上,就出现了激烈的战斗。
战斗双方,一边有十人规模,齐军服饰,人手拿着一柄大戟当武器,跟申弃一样。
至于另一边,人数多两倍,衣着华贵,赫然正是皇子胜等人!
此时双方正在争夺河边的一艘小船。
田籍远远望去,发现那是一种名为“板船”的小型战船,跟前世见过的舢板差不多,最多只够二十人容身。
显然不足以坐下这里所有人,双方只能兵戎相见。
不过皇子胜这一边,虽然人数多两倍,却大多负伤,连阵型都维持不了。
反观另一边的戟士,结成一个如同刺猬般的密集阵型,步步紧逼,将皇子胜那方挤压到河边,已经有人失足落水。
恐怕再过不久,皇子胜那方就会落败。
“弱妹!”
邹平也第一时间捧着太乙六壬式盘跑到船首,发动【望气】。
很快,他就查清戟士一方的实力。
“秩三三人,余者皆秩二!”
“是一什精锐吕技击。”墨烟眺望后,给出了更确切的判断。
“看来都是从武县逃出来的。”田籍微微侧目道,“没想到黑水人还没杀到这里,自己人却为了争一艘破船,先打起来了。”
“反正主帅都下落不明了,那肯定的先逃命要紧啊。”申弃对吕技击的脾性十分了解,并不以为奇。
“博闻,要救他们吗?”墨烟低声问道。
其实按照田籍的想法,现在大难临头,他与皇子胜等人交情又达不到生死之交的地步,最好的做法,当然是远远绕开,自己逃命要紧。
只是要绕开的话,那就必须开到陌河中心。
那里不但水流湍急,不好行船;而且因为天色已经大亮,河面视野清晰,不好隐蔽。
如果被梁国舟师的前哨察觉,以他们这艘临时修补出来的残次品大翼,恐怕很难甩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要求贴着南岸行船的原因。
田籍暗暗盘算己方与吕技击的战力。
以吕技击中的佼佼者申弃为基准。
按照先前乱斗时的评估,墨烟相当于一个半申弃的战力,催耕与申弃半斤八两。
田籍自己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