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绫姐妹窃窃私语之时,王子夷乌也渐渐明白眼下状况,脸色不渝道:“管先生,你我两家结盟,是早就说好的事。怎么事到临头,却出了这等变故?”
“此事说起来,也是在下的疏忽……”
随即管叔吾简要讲了一下去年自己重伤昏迷,姬绫代父出征的事。
当然,在他的说辞中,最后姬绫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在田博闻的淫威下,签订婚约。
“原来淑女是被那田氏的奸人欺骗了!”王孙幸听罢,一时对这个叫“田博闻”的人恼恨不已。
至于姬绫的表现,自然也被他理解城少女涉世未深,被那奸猾的田博闻骗了心。
这让他更感愤怒,恨不得立即带兵将对方营帐踏平,再千刀万剐!
王子夷乌冷静一些,沉声问道:“左右也不过是一份秩一层次的契劵,以先生之能,恐怕随手就可撕毁吧?”
“契劵确实不足为虑,奈何对方身份今非昔比啊。”管叔吾苦笑道,“王子有所不知,那田氏子,如今不单是齐皇的紫龙卫,更是封爵灵台伯!”
听到紫龙卫的说法时,王子夷乌面不改色,直到“灵台伯”的名头一出,才稍稍皱眉。
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单单是梁国王子,本身更是梁国吴氏兵家的秩四胜将。
手握三万大军,这里除了管叔吾与孙氏军神以外,他还没真怕过谁。
“先生有难,夷乌岂能坐视不管?你且等我回营调兵遣将,我就不信那田博闻区区秩三游者,还能挡我这三万大军的锋芒!”
“王子言重了!”管叔吾连忙劝声道,“王子的兵马是要用来做大事的。这等小事,何必劳师动众?”
“那先生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未等管叔吾回答,营帐外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对啊,管兄究竟是个什么说法?”
众人闻言齐齐侧目,不久,一辆轮椅被推了进来。
坐在其上之人,披头散发,目光阴冷,连带帐内空气,也仿佛被他拉低了几度。
就连同为秩四的王子夷乌,也下意识退后一步。
全场之中,只有两人不惊反喜。
其一是姬绫。
她在孙坡进来的那一刻,便挣脱开姐姐伯姬,往轮椅方向飞奔过去,而后准确地扑向轮椅……后方的推车之人。
正是同样欣喜的田籍。
“君子,你怎么……”
“几天没见,甚是想念,就顺道跟进来了。”田籍双臂怀抱着少女,柔声道。
如此赤果果地表白,姬绫自是喜不自胜,露出甜甜笑容。
但另一边,王孙幸见两人耳鬓厮磨,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却禁不住妒火中烧,趁两人不注意,猛然拔剑,对着田籍腰侧刺去。
“君子当心!”姬绫作为日者,下意识预知道危险临近。
只是帐内空间有限,众人本来就站得近,等旁人意识到要阻止的时候,王孙幸的剑尖已经抵近田籍。
锵!
下一刻,剑尖被田籍两指夹住,势头戛然而止。
从旁人角度看去,仿佛王孙幸最后时刻醒悟过来,匆忙收力,这才让田籍轻松接住。
但身处其中的王孙幸却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根本没有收力。
是剑自己停下来的!
毫无预兆,毫无反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了!
“承让了。”
田籍手指一动,轻轻将剑弹落地上。
而王孙幸仍在失魂状态,没有察觉。
“退下吧!”见长子失态,王子夷乌轻斥一声,将其喝醒。
随即他目光一转,落到轮椅上。
那才是值得重视的人。
……
“久闻孙氏军神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平生之大幸!”
听到王子夷乌的奉承,孙坡却是冷笑不已:“你确实该庆幸,你我不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那是自然。”王子夷乌脸色不变。
同为兵家大能,他比谁都清楚眼前这个老瘸子的可怕。
这与秩次无关,纯粹是经验、天赋、见识上的差距。
毕竟“胜将”的能力是把握胜机,转化胜势。
至于如何创造出最初的胜机,却非单纯靠秩次、方技能解决的了。
还得拼经验与天赋,甚至运气。
好在,眼前的孙坡早已不是当年在齐、梁、黑边境叱咤风云的孙氏军神。
如今的他,失去立足的根基之地,不过是一支流落异残兵的跛脚统帅而已。
且不说王子夷乌手中兵力是他十倍,单说对方这三千多人的粮草辎重消耗,就得仰仗他来补给。
这让王子夷乌在孙坡面前,底气十足,于是不卑不亢道“我固然不愿在战场上见到孙将军,然则孙将军当初何尝不是对黑水的‘杀神’退避三舍?”
“甚至于说,孙将军此番入梁,还不是趁着我梁国上将军卷滂远征在外,才敢趁机进军的?”
不知为何,说到黑水杀神的时候,孙坡毫无反应,反倒“卷滂”这名字一出,他却忽然呼吸粗重,双目圆睁。
虽然只有一瞬,就平静下来。
但田籍明显能感觉到此时孙坡的情绪中,充斥着“怒憎”。
王子夷乌没有如此细腻的情绪感知力,只以为孙坡被自己戳到软肋,心中得意,继续道:“我虽不才,但比起将军,毕竟更熟悉梁国地形。”
“最近十年,梁国各处关隘要冲,经过卷滂悉心整理,已经勾连一体,俨然一道覆盖全境的蛛网。”
“蛛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