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的猜测,并没有立即得到众人的赞同。
但在祝者当场查验“卫风”的铜人,并得出“确有邪祟附身痕迹”的结论后,场中风向立刻掉转。
众人纷纷想起之前桑弘麻的那番话,一时间,怀疑的目光全都集中到崔氏母女身上。
就连效忠崔氏的长史老者,看着这两母女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寒光。
在崇儒重庙的大齐朝中,指使邪祟杀人是犯忌讳的事。
飞鸿夫人深知问题严重性,此时脸色已是煞白,姜滢更是眼眶泛红。
田籍内心对殇女问道:“你藏在铜人里,怎么躲过祝者的查验?”
殇女得意道:“因为我本来就不在铜人里啊。大兄忘了装铜人的铜柜了吗?”
田籍释然:“原来是灯下黑……所以标号‘之六’的铜柜才是‘飘飘’兄提示的真正意思!”
这时孙智假惺惺地安慰了崔氏母女一番,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那邪祟可曾提及是何人指使?”
按照殇女提供的“剧本”,这时候田籍应该回答“崔氏”。
但他并不想给对方当枪使。
得罪崔氏母女他无所谓,反正本来关系就不怎么样。但连带上整个平原崔氏,那就不一样了。
毕竟“剧本”里的田籍最后必死,没有后顾之忧。
但他日后还要在这城里生活呢。
于是,他在孙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三个字:“桑弘麻。”
“还真是……什么?”
孙智正想按照“剧本”走下去,却不曾想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有些失态。
桑弘麻最先反应过来,怒喝道:“好你个田博闻,我主君好心叫人医治你,你居然反咬一口孙氏?”
田籍却是冷笑一声,回喝道:“我何曾提及孙氏?什么时候你一个小小的门客,竟然能代表整个交陌孙氏了?”
桑弘麻一时语塞。
田籍见状,乘胜追击:“明明是你嫉妒我天资聪颖,担心我名次高过你,让你在自家主君面前丢脸,于是暗中驱使邪祟,伤我神魂!”
主动缩小打击范围,这就是田籍的策略。
交陌孙氏暂时不能力敌,与其以卵击石,不如先断其一指。
只要孙智不想当着一众平原都权贵的面撕破脸皮,那他就必须顺着田籍给的台阶下来,主动撇清与桑弘麻的关系。
而一旦孙智选择继续隐瞒真相,那关于田籍晋升的真相、殇女的存在、还有“飘飘”的事情,也都能随之掩藏。
果然,听到田籍的指责后,孙智与家老互相交换了眼神,又对着桑弘麻点点头,便双双退后几步,似要给两人对质留出空位。
然而田籍观其走位,却发现孙氏主仆三人,正好呈三角状包围了他。
桑弘麻在正面,其他两人堵在身后。
殇女提醒道:“大兄当心!那桑弘麻乃是长于杀伐之辈!”
便见桑弘麻突然高声道:“此人说话不尽不实,恐已遭邪祟附体!”
说话的同时,桑弘麻脚下疾动,不过半息之间,就窜到了田籍近前,拳头直捣面门。
田籍立即抬手格挡。
然而手背与对方拳心触碰的瞬间,便听桑弘麻急吟道:“六丁阴神听令,拘!”
随即,一股阴冷的感觉从手中传来,直冲脑门,很快又蔓延至全身,令田籍全身动弹不得。
但也仅仅是动弹不得。
这时殇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桑弘麻手中有六丁拘阴环,专门捕捉女性游魂以炼制六丁阴神。大兄是男子,秩次更与他相当,此物伤害不了你。”
田籍了然,内心道:“他们便是以此物控制你?”
“不仅仅是我。”殇女语气哀怨道,“炼制六丁拘阴环,需要集齐六具女子游魂,不管是邪祟还是常人神魂。”
田籍内心:“虽然伤害不了我,但我总不能站着不动挨打,可有破解之法?”
殇女回道:“里面都是我的结义姐妹,大兄只要按我说的做,他们会放过你的……”
……
桑弘麻见田籍僵直不动,立即对众人道:“大家看见了没?田博闻早已不是本人,如今占据这幅皮囊的是邪祟!”
众人听他如此一说,原本已经开始怀疑孙氏的目光,又纷纷转向田籍。
“那博闻的神魂呢?”公子怀信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却见孙智叹着气,似有不忍道:“应该消散了。”
“博闻兄长,已经不在了?”姜滢惊呼一声,语气中包含复杂的情绪。
“有什么奇怪的。”许子婴趁机落井下石道,“田博闻之前就曾为了晋升仪式,寻找来历不明的邪祟。这次肯定是打算以大比作掩护,故技重施,结果玩脱了!”
“原来如此!”
许子婴的解释,除了少数与田籍亲近的弟子侧目怒视以外,大多数人都开始接受这个说法。
孙智见状,顺势对桑弘麻吩咐道:“既是邪祟,那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桑弘麻应了一声,阴寒的目光再次扫向田籍,切齿道:“贱奴,看你还敢不敢造反!”
……
田籍放开心神的瞬间,在【交魂】的作用下,意识云中响起了五道各具风韵的女子声音。
他按照殇女的交代,回答了一些私密的问题,身上的僵直感便开始消退。
其中声音较稳重的一女道:“既然小石竹让郎君来传话,想来郎君应该是值得信任的人。”
石竹便是殇女的本名。
田籍听出对方话里带话,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