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儿、得儿……”
清脆的马蹄惊起飞扬的尘土,一黑一棕两匹骏马驰骋在森林间小道上。
领头的骑士明显技高一筹。只见他双臂不紧不松地拉着缰绳,修长结实的大腿牢牢夹住马腹,矫健的身形微微呈弓形,随着马儿奔跑的节奏不停地向前律动。
他整个人好似与身下的骏马融为一体,驾驭起来得心应手,尤有余力回首探望落后的骑士。
后一位骑士的表现则要逊色不少,身体贴着马背,姿态略微僵硬。
片刻后,他们跑出了森林,进入一片开阔的平地——
正值午时,大部分饥肠辘辘的人们回到了家中,街上看不见几个人影。
而村中鳞次栉比的稻草屋顶飘起了袅袅炊烟,在它们中间,一户宽敞大气的砖瓦结构建筑的院子前,悬挂着旅店的牌匾。
“聿聿——”
一身披风加皮甲的罗伊死死拉住缰绳,迫不及待地跳下马。
一通赶路,他脸上都是冷汗。
不过他对始作俑者的维尔特却很温柔,一边轻柔地拍打着马儿脖子间的鬃毛对它耳语,一边牵着缰绳缓缓前行。
“维尔特,维尔特,下次你还要再收着点,每骑你一回我都要丢半条命啊……”
前方牵马而行的雷索闻言摇摇头,他身上宽大的斗篷遮住了发达的肌肉,破旧的皮夹克上胸前和腰部留着绑带和皮扣,上面别着一排飞刀和一个小巧的药剂袋。
浑身都写满了五个字“不要招惹我”。
最近这段时间,老是见到这家伙跟马匹说话,猎魔人开始怀疑他的精神状态。
马能听懂?
……
两人牵着马沿着街道走到了旅馆门前,伙计迎了出来,殷勤地从他们手中接过了缰绳。
“给它们喂点黄豆、豌豆还有玉米,再准备点清水。”
罗伊嘱咐道,“钱不用太计较。赶路的好马都要上等货来喂食,别用发霉变质的东西糊弄我们,明白吗?”
“您就放心吧,客人快请进……”伙计看着对方兜帽下风尘仆仆、却又年轻英俊的脸说,
“怪了……这家伙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又瞥了一眼那位小山般的壮汉,两个人面孔都很生,听着口音明显是异乡人。
而维吉玛可不是个友好的城市。
“千万别再发生什么意外斗殴。”伙计暗自祈祷,“上个月刚装修完,再来,老板就没钱雇用我了。”
罗伊看向他的后背,忽而感到一股微微刺痛皮肤的注视,目光一转却见旅馆的右侧巷子外,一位满身污垢、邋遢的男乞丐,正看着他俩怔怔的出神。
“这年头,连乞丐也敢歧视猎魔人?”
……
旅馆老板抬起脑袋打量着来人,陌生人仍然穿着斗篷,僵硬地站在吧台前,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两位来点什么?”
“酒,维吉玛特产的黑啤……”
提到美酒,那位光头大汉语调里终于带了点感情……
“嗯,两杯……”
老板在帆布围裙上抹了抹手,然后给两个裂口的陶杯装满了金黄色、滋味浓郁的美酒。
两人坐在吧台前,解下了斗篷。
旅馆里其他人注意到,他们都带着剑。
配剑本身很正常,维吉玛几乎所有成年男性都会携带武器,但没人会像背弓弩一样背剑。
两个陌生人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找个桌子坐下,而是仍然站在柜台前,那个年轻的背剑人盯着老板——这个老板,眼神同样不太友善。
于是他喝了口甜腻的酒,说,“我们需要两个房间,过夜。”
“抱歉,这儿没有。”老板没好气地说,一遍打量两人的靴子,满是尘土、肮脏不堪,
“去城里的神殿区找找吧,那里雷比殴达的信徒愿意接待你们。”
“可我们就要住这儿呢?”罗伊坚持道,然后他感觉猎魔人拉了拉他的手,
“不用住店,吃点东西休整一个中午,我们立即上路。”
“多付钱也不能住?”罗伊却继续追问,他倒要看看这群人的底线。
“这儿客满了……”酒馆老板看着他暗金的眸子,分毫不让。
场面陷入僵持。
这时候,一位满脸麻子痘坑、身材矮桩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身后还带着两个怪里怪气的跟班。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刺耳的生硬从痘坑男嗓子中挤出,“维吉玛是泰莫利亚的中心,一座伟大的城市,不欢迎你们这种怪胎、变种人。”
“我没记错的话,这儿是郊外。”
“郊外也属于维吉玛,我们是光荣的维吉玛人。”
年轻的猎魔人脸色变得冰冷,垂下了头,手臂悄然按上了后背。
他在思考,究竟该打左脸还是右脸。
痘坑男却依然咄咄逼人地说,“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立刻滚出去,自己离开维吉玛。要么,我们亲手送你一程!”
面对男人的喝骂、侮辱,雷索猛地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接着“砰”的一声闷响,把杯子重重摔在柜台前。
在场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然而不等痘坑男发火,
旅馆门外突然冲进了一个人——那个之前为两人牵马的伙计。
他神色慌乱,结结巴巴地说,
“两位客人,你们……你们的马,有一匹被人放跑了!”
“什么!哪个混蛋干的好事?!”
罗伊豁然起身向前一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子撞中了痘坑男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