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与亚度尼斯的对话,罗伊不得不面对克劳泽一行人的质询。
“我和诸位的目的一致——”猎魔人冲笑出两个甜美酒窝的小公主眨了下眼,“我在辛特拉正好接了个活儿,得替雇主到维登跑趟腿。”
“实话实说!罗伊阁下。”克劳泽目光如炬地盯向猎魔人,“前不久,你完成王后的委托离开皇宫,如今又恰好跟殿下坐上同一条船?别用巧合来糊弄我们。”
“谁说不是?”罗伊无奈耸了耸肩,对面冲他挤眉弄眼的小公主被圆脸侍女拉到背后。侍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依然挺着茁壮的小胸脯,护犊的小母鸡般挡住猎魔人的视线。
“辛特拉到维登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不长,雅鲁迦河是必经之路。我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猎魔人,也只付得起坐驳船的这点船资。”
克劳泽听完目光又上下将猎魔人打量了一遍,见他神色坦然自若,便挥了挥手让剑拔弩张的士兵散开。
“暂且当个巧合。不过,我希望阁下注意自己的身份,至少,对公主殿下保持应有的敬意。”
说完他不再追问。
辛特拉的战士虽深谙水性、骁勇善战,可惜没人见过奇形怪状又杀伤力惊人的大章鱼,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玩意儿。
“公主殿下千金之躯,不能受到任何损伤。”
猎魔人身份低微,他方才的表现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保镖。
“就让他跟着。”
送亲卫队没再搭理猎魔人,也没让猎魔人接近希里。尽管希里心不甘情不愿挥舞小拳抗议,仍然被圆脸侍女生拉硬拽进了船舱。
望着重新恢复平静的江面,罗伊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人群之中,随着他这一坐,人群中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进入一种尴尬的氛围。
除了心系“皮特长蛸”的牛堡教授,船上的乘客们已经不敢坐在船边,而是挤在船中央。但当猎魔人进入人群,他们的座位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离得远的悄悄地向着猎魔人靠近,而离得近的又磨蹭屁股与猎魔人拉开距离。无一例外,众人都在用视线的余光偷偷观察猎魔人,他们的表情不一而足,有那么一个两个,瘪着眉毛和嘴,露出一丝丝隐蔽至极的害怕。
但更多的是敬畏,其中尤以畏居多。之前还能在猎魔人旁边谈笑自若的人变得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
“猎魔人?”这时,趴在母亲怀中的小男孩突然怯怯地叫了他一句,
“怎么了,孩子?”
“你、你跟传说中形容得不一样!”猎魔人的称呼让他胆子大了起来。
“有何不同?”
“我的朋友们都说,猎魔人血盆大口、双手好似狼爪、浑身臭疮,还要——吃人!”小布鲁煞有介事地向猎魔人探了探脑袋,黑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瞧那模样分明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他的母亲,那个丰满的妇人瞬间捂住男孩的嘴,冲猎魔人讨好而又饱含畏惧地一笑。
“大师,小屁孩嘴上没把门,您别听他胡说。”
“嗯……”猎魔人见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片刻后重新用兜帽裹住了面容,靠上船舱泛黄的木墙,双臂枕着后脑勺,随着驳船在江水中的律动,闭目假寐。
而没有猎魔人的关注,船上的人们紧绷的心放松下来,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喧哗渐盛。
……
三个小时的航程过后,船头破开惨白的浪花,船员吼着一阵洪亮的号子,开始娴熟地降帆、抛锚,随着船身一阵乱颤,驳船侧面缓缓贴上了沿岸,一块黑褐色的厚实的木质踏板搭了上去。
船上的人们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忙碌起来。
踩着踏板,一堆堆行李、货物被井然有序地运送上岸,而被吵醒的猎魔人也被人流挟带着涌上岸边。
此时从雅鲁迦河上吹来的江风中,多了一丝汗臭,来自于数十位正热火朝天地推动货车的力夫——猎魔人所乘坐的驳船,只是从辛特拉、布鲁格、索登等邻国开来的十多艘驳船之一,它们汇聚于这个维登南部的港口,也是维登王国三个军事化重镇之一的波德洛格。
宽阔的港口沿岸,繁忙无比,除了过往的商户行人,不时可见一队队穿着锃亮的皮甲的士兵来回巡逻。
猎魔人发现,波德洛格港口的士兵除了佩戴常规的钢剑,每人腰间额外别着一把可以单手射击的的袖珍十字弓。
他不自禁摩挲着下巴,想着要是把自己那强化后的加布里埃尔,和这种袖珍十字弓摆在一起,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他又捏了捏自己的皮肤,以他超过十点的体质,这种小家伙又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莱纳斯·皮特不知何时凑到他身边,牛堡学者身后,两名被雇佣而来的粗壮男人,帮他抬着大木桶里的皮特长蛸。
此时在猎魔人附赠的麻痹药剂作用下,它陷入深深的昏睡中,唯有不时抽搐的触手和球形身体,表明它还活着。
“加布里埃尔。那玩意儿被称为加布里埃尔,是根据同名的维登著名武器师仿制。”
“虽然威力不如制式弩弓,”莱纳斯目光投向了士兵不远的背后,那里坐落着一排高耸的塔楼和围成一圈的惨白城墙,湿润的江风常年侵袭,城墙的墙皮变得千疮百孔。
而每一座塔楼之中,都静默地站着双手持弩的射手。
莱纳斯接着说,“这玩意儿不是寻常弩弓那般笨重,更便捷、快速,三十秒足以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