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距离中午还有很久。
罗伊离开下城区,迅速返回卡戴尔之家,躲在教室外往里面打量了一番,学生正专心致志地听着讲台上的卡戴尔讲授历史课。
费雯孤零零坐在最后一排。
时间卡的刚好,现在整个学校,除了他和一直待在厨房的胖厨娘外,所有人都在教室。
罗伊便悄悄溜上了二楼校长办公的房间,见大门紧锁,又跑到走廊最左边,半个身体探出护栏观察房子侧面二楼的窗户。
窗户大开,距离走廊并不远,离地也不高,罗伊深吸一口气,半蹲在护栏上,估摸着距离做了几次下蹲,然后两条腿绷紧的弹簧似得瞬间松开,整个人好似大鸟一下子扑棱过去,双臂一展,成功扣住了窗台。
腰部一使劲儿,像只猫一样灵活地翻进了房间,对于身体素质已经不弱于成年人的他而言,这一套动作并不难。
房间还是和罗伊第一天来时一模一样,他直奔书架后的办公桌,拉了拉几个抽屉和柜子。
可惜全部都上了锁。可让他就这么离开,他又不甘心,于是在房间里到处搜了搜,书架、沙发、笔筒……
半小时后,罗伊惊喜地从书架的角落、一本书叫做《月亮时代》的诗集里掏出了一把铜钥匙。往桌角附近那个柜子的钥匙孔里一插。
“卡”一声脆响,书桌下方长方体形状的柜子被打开,露出好几堆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罗伊第一天来学校,留下的个人信息登记表就在其中。根据当时卡戴尔的说法,每个新生入学都需要做一份同样登记,登记的信息包括入学具体日期,姓名、性别、年纪、家庭住址、亲人关系,以及简单的外貌描述,比如头发和眼睛颜色、身上的胎记或者伤疤。
按照罗伊的想法,如果费雯的弟弟确有其人,又在卡戴尔之家上过学,那么必然会存在这样一份记录。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就算没人记得住那个“他”,文字总不会自己说谎。
登记表已经被卡戴尔按照入学年份分好了类,哪一年入学就放在那一堆。罗伊粗略一数、居然有薄薄的13堆,意味着卡戴尔之家至少存在这么多年。
从1248年开始,最初的一年只有两三张登记表,然后逐年增多,到最近这三、四年开始变得稳定,每年差不多有三十位新生。
每年的绝大多数新生入学,以及老学生毕业离开学校都是在五月节前后,像罗伊这种半途插队的少之又少。
他微微感慨,面前这一堆堆不起眼的纸张,就是卡戴尔之家的历史,记录着一个全凭信念,为穷人孩子服务的学校,如何在一个混乱的年代,黑帮和革命军横行的地方,一步步成长到今天这种规模。
轻薄的纸张,具有了另一种难言的重量。
罗伊小心翼翼地一张张翻阅开来,他并没有一字不漏地细读,那样太慢,有的词他也不认识。他只看入学年份、名字、亲属关系,而且是六七年之内的,因为卡戴尔之家最多允许学生待五年。
“希尔……不对,”
“弗里克……亲人不对,”
“卡尔兹……家庭住址不对,”
二百多张登记表,一刻钟就浏览完毕,有几堆还夹杂着空表格,也许是卡戴尔用来安慰自己的,然后他又检查了第二遍、第三遍。
三遍过后,罗伊长叹了口气,脸色复杂地将登记表叠整齐,重新锁进了柜子里。
罗伊没能找到一丝一毫关于费雯那位兄弟的信息。这个结论让他感觉调查已经完成了大半,结果的走向不出所料,又让他心头难受。
费雯精确实有某种心理疾病?
这十来叠记录里,还有一些让罗伊觉得非常眼熟的,那是至今还留在学校的孩子们。
其中有两张让他印象深刻,分别记录着在费雯日记里出现过的一个男孩子——与“他”打过一架的米芬。
以及眼睛下面有道疤痕的男孩,那个卡戴尔画过像的优秀毕业生赫尔海姆。
罗伊看了眼挂钟,还有1小时到12点,待会儿午餐过后,他准备去问一问米芬,最后再补充一点证据。
离开房间前罗伊犹豫了一下,出于好奇,他又用铜钥匙打开了别的抽屉。
“嗯,书、鹅毛笔、墨水……”
“化妆品?看不出一脸古板严肃的卡戴尔老师也是个爱美的女性,”
“嗯,这是?”很意外,罗伊在第三个最角落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布告……
“艾德思博格伟大的革命领袖弗农·瑞恩,为了人民的利益奔波,却被残忍的塔维克男爵抓捕囚禁了三个月。前去抗议游行的正义之士被男爵**!但革命绝不妥协,新的队伍正在集结……”
一道亮光驱散了脑海中的迷雾。
罗伊终于想起了那位优秀毕业生,赫尔海姆的身份。这个眼下带疤的男孩,不就是曾经离开矮人府邸时,撞上的那个分发革命布告的斗篷人,革命军的一份子吗?
卡戴尔抽屉里明明藏着这么一张布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把优秀毕业生派到外地去工作。
那么很显然,这位尊敬的校长女士必然跟革命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往大了想,罗伊甚至觉得卡戴尔在革命军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整个学校都是她为了革命军培养骨干精英而创建。
对……他还记得第一天来学校时偶然听到的卡戴尔所讲述的历史课。
当时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位校长似乎更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