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红彤彤的日头快升到天空中央。
诺城东南郊外,阴暗破旧的七只猫旅馆。
这家旅馆最初因为附近流窜的七只野猫而出名,实际上数量早已经不是标准的七只,每年都会有不少小猫被臭名昭著的恶棍拐走,但有更多诞生。
数量一直维持在十只左右。
旅馆附近。
一身黑色的油腻大氅尤尔根披头散发地走在遍布畜生粪便、坑坑洼洼的烂泥地里,瘦长的马脸上带着一块块尚未消散的淤青,一道横过鼻梁结痂的伤口最为醒目。
男人肩膀上扛着个沉甸甸的亚麻布袋,胡须邋遢,宛如刚从原始森林中打猎而归的野人。
脚下黄褐色的牛皮筒靴陷进泥地又抬起来。
发出一连串“噗噗…”的声响。
旅馆掉了一半漆的白墙下,一只肥胖的橘猫配合似地“喵喵”叫唤个不停。
“噗…喵…”
“噗…喵…”
一时之间,七只猫旅馆外,好似有位蹩脚的乐手正在举办小型演奏会。
尤尔根面无表情,慢悠悠地拐进狭窄阴暗的巷子,用木炭笔在巷口爬满青苔的墙壁上画了个匕首的符号。
进入巷子中段,背靠着墙壁闭目假寐静候了片刻。
“嗒、嗒、嗒…”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浑身笼罩在灰色斗篷中、兜帽严严实实遮住脑袋的男人穿巷而过,他径直越过了尤尔根,从巷子对面出口离开。
绕着七只猫转悠了五分钟。
那男人又突然折返。
“麝鼠阁下,带上孩子跟我来。”他冲着赏金猎人小声又迅速地说着,拉开兜帽,露出一张皮肤白皙,微胖而庄严的脸来,眼缝细长,目光却鹰隼般锐利,两颊的赘肉也像斗牛犬一样垂落下来。
“唔…”闭目假寐的尤尔根皱了皱眉头,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紧张。
他还没开口,经验老道的胖男人已经瞥到他肩头麻袋露出的一角。
那里面还有什么孩子。
全他娘的是干黄的稻草!
胖子脸色豁然一变,转身拔腿就跑。
“嗒——”
他刚迈出一步。
鬼魅身影一纵一落,从巷子上方的高墙后跳出来,拦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逃生之路。
眼中猛然映入一对琥珀色的竖瞳孔,和冰冷的脸庞!
“嗒——”
身后也响起同样的声音。
两个身形矫健的男人包围住了胖男人。
他垂下头,老老实实举起了双手投降。
……
诺城郊外。
一间昏暗的密室。
尤尔根和他的接头人统统被绑在椅子上。
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
奥克斯、雷索,以及高文·萨姆沙,环绕着两人,眼神讽刺。
“这家伙叫做塞巴斯蒂安…”高文说,“市议会的一员,在商业区经营着两家裁缝铺。专门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服务。”
胖子神色紧张至极。
“通过捐款的手段获得了一个议员席位。”高文加大了音量,仿佛特意说给男人听,“加入议会的时间,还不到两年。”
“那么塞巴斯蒂安阁下,为什么对高文之家出手?又是什么给了你底气让你胆敢挑衅几位大师,和本人?”
“就凭这位赏金猎人帮手,还是你那两家店铺?”
胖子紧抿嘴唇默然不语。
“几位大师,我什么都说了,也照着你们的吩咐做了,能不能饶我一命?”枯瘦脸颊惨白一片,尤尔根苦苦哀求。
“你先闭嘴!”奥克斯毫不客气第用胶布黏上他的嘴,眸光转向胖子,锋利如刀,一刀一刀割在他满身肥膘上。
“议员先生,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们只能上点手段…猎魔人法印?”
“不,那未免太便宜你!忍着点疼,你大概无法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你精心设计的裤子和衣服会爬满屎尿…”
“别!我说!”胖子大喊。
“奥洛夫阁下,几位大师,消消气!”塞巴斯蒂奥脸上僵硬的巴结笑容,眼神怯弱地闪烁,“既然你们抓到了我,我知无不言,什么都告诉几位!”
猎魔人冲他扬了扬下巴。
三双眼睛凝聚在他身上。
他叹了口气,一时之间,惊慌失措离他而去,仿佛有一束聚光灯打在他脸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转成悲伤的角度,浮肿的脸颊流露出生动而刻骨的伤感,
“我之所以这么做,实在迫不得已。来到诺城之前,本人住在东北边,瑞达尼亚的首都崔托格,经营着一家裁缝铺,和女儿玛丽安一起生活,日子过得简、,幸福。妻子难产而死后,我把玛丽安视作掌上明珠,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可老天无眼啊!四年前我的小玛丽安患了白喉,我苦寻良药无果,她因为并发症死去。”
胖男人泛红的眼角挤出一滴泪珠,大鼻头中隐隐有浑浊的鼻涕在涌动,“为了忘掉这段伤心事,我搬到了诺城重新开始生活,靠着精湛的手艺,我的生意蒸蒸日上,渐渐打开了局面。”
“没成想…两个月前,很偶然的一个机会,我路过平民区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流浪的女孩儿…”他嘴唇发抖,眼中闪烁着泪光,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福的笑意,“她和我的小玛丽安长得一模一样!”
“我惊呆了,我高兴发疯!这是永恒之火的恩典吗?把另一个女儿送到我面前,让我弥补从前的遗憾?!”他近乎于大喊,“我发誓,我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