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灿烂旳阳光撕破了朦胧的雾气。
河风劲吹,一大片及膝深的水草摇曳纤细腰肢,苍翠倒影沐浴在河畔的金色涟漪中。
巧特河风景宜人,兰伯特、艾登、特莉丝却无心欣赏。
三人等到罗伊、凯亚恩、艾斯卡尔、猫鹫、柯恩、珊瑚通过传送门降临后,为他们大致解释了一番基本情况后,便雷厉风行地沿着河岸线展开大搜索。
最擅长觅迹寻踪的猎魔人联手合作,不消片刻,便从芦苇丛里拖出了一艘半边缠绕帆布、爬满灰白斑点,陈旧发腐,仿佛随时会解体的木船。
被泡得浮胀船头甲板上分布着几片淡红血迹,猎魔人不约而同动了动鼻子——
清香和腥甜,草药植物和魔物器官组织混合的气味,刺鼻至极。
但众人对此再熟悉不过,这是常规魔药“燕子”独有的气味。
“看来盖坦伤势比我预料之中严重。”艾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指尖血迹,红色闪电般的竖瞳转了转,“从阿美利亚堡骑马逃到巧特河,整整过去了一个晚上,中途没休息一秒。哪怕有魔药压制伤势,他也会失血过多,所以没有余力完美地处理逃跑痕迹。”
猫派是最擅长隐匿形迹的学派,却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这令人不安。
罗伊甚至开始怀疑常规手段来不来得及挽留那位同僚的性命
“他很虚弱,接下来的路只能强凭意志支撑,跑不了太远!”艾登转身打量了一圈神色紧绷的同伴,咬了咬牙,“我们必须赶在局势无法挽回前,找到他!”
他深吸一口气,脸色涨红地咆哮,
“猎魔人,绝不能死在仓惶的逃窜中!”
众人皆默然。
死得像头丧家之犬实在毫无尊严、简直可悲!
“乐观一点吧,伙计们,既然命运指引莪们找到了这艘船,再找到盖坦不过顺理成章。故事不都是这么书写的?”
罗伊安慰地拍了拍艾登的肩膀,顺着木船的位置抬头,银灰色瞳孔中倒映出一条汗臭夹杂血腥的鲜红绸带。
绸带逶迤在半空,下方软泥地上同步显现出一排指向远处密林的带状血脚印,时深时浅,毫无一丝猫派轻灵敏捷的风范。
众人意识到必须争分夺秒,果断地循着血迹拔腿狂奔。
连一向活泼的兰伯特也沉默得没了开玩笑的兴致。
而两位女术士自知体能有限,为大家加持了轻身法术后,便目送他们穿过一片湿润的草地,进入郁郁葱葱的桦树林。
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
一道道精悍、凌厉的身影结成纵队风驰电掣,轻灵地跳过横倒的枯树、掠过苔藓蘑菇和落叶铺成的腐殖质层,如同狩猎的狼群。
罗伊冲在最前方,兰伯特和艾登拱卫在两侧,不时四下环顾,寻找猫派的踪影。
沿途的线索越发令人触目惊心,除了鲜血,又逐渐多出一连串标志性物件——
喝光的魔药罐,三枚炼金炸弹,五把食指长短的锋利飞刀,布满暗袋的皮夹克,毒药包,被刀剑划破、火焰烧焦、沾满树脂和血液汗水的兽皮披风…
众人眼前隐隐出现一道捂着伤口、身形摇摇欲坠、胸膛如残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蹒跚而行的狼藉背影。
他每艰难地迈出一步,破开的伤口中便有鲜血倾泻而出。
显然,重伤的盖坦已经山穷水尽、难以为继,开始舍弃大部分随身的“累赘”,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求存!
可这荒郊野外的,他又能躲到哪儿去,没有疗伤的条件,到时又如何自救?
也许他只是出于本能在往前走了。
罗伊心头紧迫感越发强烈,索性向众人招呼一声,取出手弩连续扣动扳机。
弓弦震动不息。
咻咻——
尖锐破空声中,罗伊身形一次跳跃便在林间跨出百米距离,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闪烁追踪。
他心头打定主意,只要盖坦还剩一口气,立刻用掉一剂高吸煎药救他一命!
不消片刻,他把同伴远远甩在身后,闪烁到了密林出口的两条岔路前,路口伫立一块歪斜的木牌,东边指向肯特村,西边字迹模糊不清。
罗伊蹲下身体检查脚下落叶间一片氤氲不散的血泊,食指一沾,送到鼻子前嗅探。
很新鲜,存在时间不超过三小时,比沿途中其余地方遗留的血量要多出相当大一部分,所以盖坦应该在此停留了不短的时间,甚至曾经栽倒昏迷于此。
可他在哪儿呢?
罗伊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收敛呼吸,小心翼翼地转身打量周遭青翠的荨麻、荆棘、以及一株株低矮的桦树…
雀鹰在枝头啾鸣,多足虫于苔藓间爬动、发出悉悉窣窣的声响。
偏偏没有丝毫人类的喘息或心跳。
五分钟后,不甘心的罗伊把附近搜了个遍,可惜除了这团血迹,猎魔人感官没能从四周捕捉到任何属于盖坦的印记,他整个人下落不明,仿佛倒在血泊中凭空融化一般。
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罗伊不由摩挲着下巴,对着这匪夷所思的场景陷入沉思。
不久,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兰伯特为首的猎魔人风风火火地蹿出树林。
“小子,什么情况,大白天迷路了,还是昨晚失眠、犯困?”
兰伯特急切地扫了一圈,按住同伴的肩膀追问,
“没找到盖坦怎么不继续追踪?人命关天啊,绝不能有丝毫懈怠!”
“线索断在这儿,你让我往哪儿追?”
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