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窟。
拱形的岩石洞顶高逾十米,密集的灰色石笋宛如一根根垂下的柳条,随时将要跟着混沌旳黑暗妖娆起舞。
轰隆!
黑暗中突然刮起一阵狂风。
沙石飞卷。
一道猩红的漩涡状门扉撕开了虚空。
两道身影从中相继跃出,落到粗糙的石子儿地上。
微黯的光芒照出他们的身形。
一人背负双剑,胸前蝮蛇吊坠飘扬,银灰的瞳孔闪闪发光,像狼一样洞穿黑暗。
另一人身材瘦削,脸色苍白,背着一副挎肩背包,黑色长袍上缝满各色草药口袋,浑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草药清香。
“血魔法召唤的传送门可比那群术士召唤的门稳当的多,”罗伊转向理发医师,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半点也没有天旋地转,让人恶心想吐的感觉。要不咱俩合作合作,以后你就专门帮助兄弟会开启远程传送服务,按次支付报酬,珍稀草药或者各种魔物的鲜血都行!”
“偶尔来一次还行,长期合作就免了吧。。”
雷吉斯心动地迟疑一秒,摇头,顺便还了一个恭维,“话说回来,阁下的勇气实在令人惊叹,竟然敢单枪匹马跟我来到冥府打扰暗影长者的安眠。”
“你对死亡毫无敬畏之心?”
“如果吸血鬼的神要杀我。一个和一群有区别吗?”
罗伊随意踢开脚下一块碎骨,顺着甬道转了个弯,
“区别就是会牵连同伴一起陪葬。”
“那不就得了?!”
雷吉斯为之语塞,表情哭笑不得,心头的忐忑却稍微缓解。
这也是他最近五十年来,头一次觐见长者。
而从前,每一次拜见都胆战心惊,那种来自于血脉层面的天然压制,让他毫无反抗之力,卑微到泥土里。
“说实话,您这种猎魔人死了太过可惜。”
雷吉斯轻盈地跳下五米的高坡,洞窟走势开始逐渐向下。
“什么样的猎魔人?”
“对我们这群异类一视同仁。初见时我就察觉到,你明明看出我们的身份,眼中却毫无恐惧、歧视或者憎恶。相反,你那位灰绿色瞳孔的同伴,态度相当敌视。”
“因为你们遵恪守原则。”罗伊脚步一顿,声音铿锵有力,“讲原则的异类,也好过混乱无序,自相残杀的人类。”
“我赞同您的说法。”
雷吉斯加快脚步,与他并肩而行,眼中闪过奇妙的光芒,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艰难的决定,
“我认为你不该就此死去。”
“正好尚未进入冥府,现在返程为时不晚。”
雷吉斯双手背在腰后,看着猎魔人从容不迫的脸犹豫地说,
“你可以离开这块大陆,坐船飘洋过海抵达另一头的欧飞尔避难。那片领土气候和环境不适吸血鬼族群生存,长者的势力难以触及。”
罗伊颇为诧异地看向草药医生,没想到对方能为自己考虑到这一步。
“如果我离开,你们又怎么跟长者交代,把盖坦送过来?”
“盖坦已经成为部族的一员,长者不会随意剥夺他的生命,大概率把他押到迪沙谬那,关几十年禁闭。”雷吉斯耸了耸肩,“但你,难逃一死。因为长者从不对其他种族展现仁慈。”
“感谢提醒。雷吉斯,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这趟以后,咱们也别断了联系,我想给你介绍几个同样不错的伙伴。”罗伊一把搂住理发医师肩膀,后者肌肉一僵、咧了咧嘴,露出一丝别扭的表情,显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动作,
猎魔人却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既来之则安之。逃走就算了,你不如跟我讲讲,进入冥府后有些什么注意事项?我听说长者的脾气不大好,我不希望激怒它。”
一旦交恶。
他只有开启降临才能与暗影长者一较高下。
但那将走向不死不休的境地。
借力计划必然落空。
“某种程度上,它敏感到病态,堪称喜怒无常。两千多年来,它习惯于‘居高临下’、命令式的交流方式,在它面前,你的表情不能露出一丝攻击性,或者敌意,不能显得自大或者狂妄。”
雷吉斯的嗓音不自觉地发颤,拼命压抑恐惧的情绪,
“你必须表现得谦卑和坦诚,像敬畏神明一样敬畏它!”
“等我开启了冥府,进入长者的领域,我建议你保持绝对的安静,不说话也别动弹,把手放得距离魔药和银剑远远的,我来替你阐明登门谢罪的意图。”
“需不需要磕个响头。”罗伊嘴角咧开一抹怪异的笑,做了个屈膝的姿势,
“如果这是你表达敬意的方法,自无不可。”
雷吉斯与他目光相对,认真地说,
“噩兆之神也没能让我行此大礼。”罗伊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反正都是死,我不如大胆一些,我想跟这位吸血鬼之神来一次交易,该怎么做?”
雷吉斯惊讶地看向他,却也没有究根问底,
“你杀了暗影部族的格鲁飞德,是个戴罪之身。长者听过我的阐述后是否让你开口只在一念之间,更可能第一时间下死手。”
雷吉斯缓缓趟过一个水洼,从矿道一样密密麻麻的岔路中选择了一条,“不过若向它献上祭品,讨得它欢心,那倒是有机会说几句。但你说的每一个词都必须反复斟酌,倘有任何地方惹恼了它,他会扯下你的头,痛饮鲜血,把你碎尸万段。”
“什么祭品?”罗伊自动忽略了警告,目光扫过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