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凉雾渐起。
空中一轮圆月明镜似的高悬,却因为雾气太浓,此时已看得不甚分明。
北境边关的夜是极其难熬的,不仅冷彻人的骨髓,而且极为漫长难熬,似乎一旦入夜就永远抵达不了黎明一般。
因为晚上太冷加之长夜漫漫,在没有战事的情况下,北境军中的战士们便习惯了吃罢晚饭歇一会儿后就入帐休息,这样不仅可以保存体力,也能尽量减少消耗节省粮食,便于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每一日的训练。
尽管在粮草上,朝廷历来对北境军中极为大方,甚至到收成不好的年间,宫中的皇帝嫔妃还会带头节衣缩食,紧着北境军需。但是历代镇北大将军均是以严明治军着称,屡次三番勒令全军珍惜粮草,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主动问朝廷要一粒粮一根草。
不仅如此,倘若北境的百姓遇上灾年,北境大军还会主动将历年省下来的多余储备粮送到城中,解百姓燃眉之急,防止有心之人趁乱哄抬物价扰乱社会治安。百姓们也感念军队之恩,手中若有富裕,每年都会定期集体自发组织捐赠活动,回报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大汉开国以来数百年间,北疆百姓与北境大军相互依存,军民一家。
如今正是三更天,睡得早的士兵翻了翻身,已经开始第二轮美梦了。除了值班巡逻的士兵时不时在大帐之间走动之外,这会儿的营地里静得好似空无一人。大帐门口点燃的火光撩到木柴上,偶尔发出“咔啪”一声脆响,暖黄色的光在寂静的夜里,将巡逻的士兵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了营地里的宁静。
北境大营外第一道关卡的士兵们心中一紧,立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这一小队的队长忙朝不远处了望台上值守的哨兵看去,却发现对方也在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了望台那边之前居然没发现对方?那了望台上的兵士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夜视极好的,即便这时候是在夜里,也不应该啊。
那队长朝对方使了个眼色,同时低头开始快速地思考了起来。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来看,应该是从城内或者大营边上的将军府处来的。往时,无论是哪边有信儿,他们这儿都会提前知道,以做好准备,极少像现在这样突然就过来的。如此,只能说明事情应该是无法预料、十分紧急的。
只是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屏息细听,只听那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虽急匆匆的,却并不细碎凌乱,听下来竟还挺齐整的,想来,来者应该不多。
他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了出来,刚走到关卡边上,就见疾驰而来的人勒马停了下来。
来人定是驭马高手,如此疾奔之下突然急停,居然也没弄出什么声响,就这么干脆地停在他的面前。
他仰头一看,就见马上当先那人一身黑衣,一张与瘦高身材不符娃娃脸。只不过,这张娃娃脸上罕见地没了笑意,表情肃然地令人心中发紧。
他不待这迎上来的队长开口,就从身上掏了个腰牌递给来人,干脆地道:“我等是睿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有急事要见晋大将军,劳烦带个路。”
这来人的模样队长认得,正是白日里跟着那位睿王殿下来巡营的侍卫,于是,他便按照流程快速地确认了一下腰牌之后,一边将腰牌递给那娃娃脸侍卫,一边挥手让手底下的士兵将路障移开。
事关那位京城来的亲王殿下,谁都不敢马虎,待那几个侍卫进来之后,队长便牵过士兵牵来的马,一下子跃到马背上,对几人拱了拱手,道:“我带几位去主帐见大将军。”
“有劳了。”娃娃脸侍卫也对他拱了拱手,招呼跟他一同前来的几名侍卫一道跟上。
“请随我来。”队长颔首,随即回过头来,又交代了手下几句之后,便扬起手里的鞭子,驾马急速朝主帐而去。
因为不知道睿王殿下那边究竟有什么急事,因此这一路上他专门挑了近道儿,行得极快,声音也不免有些大,引得沿途巡逻的士兵们忙不迭闪避开来,不由地侧目,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他带着几名侍卫行至主帐前时,只见主帐内仍是灯火通明之色,帐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晋穆寒身边的亲卫队个个手持长枪立在主帐外,将主帐围得密不透风。
几人纷纷下马,走至主帐跟前。
“是睿王殿下的人。”那队长对着站在最前面的亲卫道。
那亲卫上下将娃娃脸侍卫等几人打量了一番,随即点了点头,对他们几人客气地道:“已经进去禀报大将军了,几位还请稍等片刻。”
“好。”娃娃脸侍卫颔首,尽管他眉目间略有些急切,不过他很能沉得住气。毕竟这是在北境军中,不是他们的地盘,做什么都要按人家的规矩来。
说话间,正巧那队长早先一步派来汇报情况的士兵从里面出来,见队长已经带着几人来了,便朝几人抱拳行礼,道:“大将军有请。”
守在外围的亲卫侧身后退了一步,给几人让行。
娃娃脸侍卫当先一步,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走了进去。
“那这儿就交给你们了。”领人过来的队长见交接完毕,便对门口的亲卫点了点头,旋即转过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传令兵往大营门口方向走去。
娃娃脸侍卫一挑大帐的门帘,走进帐内,就见整个大帐里除了晋穆寒外,还有几个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