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阿绫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去乡下搬砖挖土的时候,那时候,她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用老黄牛拉着的破铁皮车,车上垫了几层木板,她同车的小伙伴是各式铁锹铁铲,并几箱子个个都比她还贵的“出土文物甲”、“出土文物乙”、“出土文物丙”、“出土文物丁”.......然后,就这样“咯吱”个一路,晃回县城,晃到有现代文明的地方。
当看到火车站里停着的绿皮车时,她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声,“真好!”
坐过了真的牛车之后,她觉得自己过去真是冤枉绿皮车了,和真正的牛车相比,这个火车届里的牛车简直太人性化了,有空调还跑得稳当,有厕所还有餐车,现代文明真好!
据说,这还是当时他们考古队里条件最好的一辆车,因为看她是个小姑娘,所以特别照顾她,让她坐了全村唯一一辆有垫板有围栏的牛车,至于其他糙老爷们儿们,都是脚踩驴车被颠个眼冒金星进城的。
阿绫也没看出来到底自己的“座驾”高级在哪里,反正那次晃了一会,她不仅弄了个灰头土脸满头黄沙,还腰酸背痛腿抽筋了十天半个月,着实比下地去挥她的洛阳铲还要要人命。
那个时候,阿绫很后悔自己选了考古。她觉得,她可能迟早有一天得把命豁在类似这样的牛车上。
不知道为什么,耳边又传来了那恼人的“咯吱——咯吱——”声,听起来就像是招了老鼠一样。不仅如此,身下还有种如同海盗船一般的颠簸体验感。
这个梦的感觉实在不太妙。
又晃又吵,阿绫逐渐便睁开了双眼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脑袋底下洁白的枕巾,而后翻了个身,用脸颊蹭了蹭,打算挥别刚才的梦,继续开启一个甜美的梦境。
这枕巾是新洗干净的,带着股熟悉又好闻的味道,就像是......
诶,不对!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怎么还在吵,怎么还在晃,她不是在做梦吗,不是梦到了当年去乡下考古的事情吗,怎么醒了之后还是又有声音又有震感的,难不成......
这根本不是梦?!
唔......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转醒的阿绫脑子不太够使,总要慢上好几拍。她转了转自己不算太灵活的脑袋,朝上看了看,刚好就看到一张好看的脸。
用“好看”这么简单的二字词汇,来形容这张绝世无双的脸,显然是肤浅的、甚至是敷衍的,也是不尊重这张盛世美颜的。最简单最基础的,也得是什么“玉树临风、fēng_liú倜傥、举世无双、世无其二”之类的显得有文化的四字成语才行。
可是,她现在刚醒,平躺了好久,脑袋里堆满了还没循环回流的血液,和还没排放出去的二氧化碳,她觉得自己也想不出高级的词语,也懒得想高级的词语,就是简单粗暴地“好看”,足够了。
非要加一句的话,就是,她喜欢的脸。
这张她喜欢的脸旁长发飘飘,一双琉璃玉一般的凤眼正在盯着她看。
唔,她这是梦回大清了吗?
啊口胡,见鬼的大清!
而且,这张脸的主人她认得,是百里臻,这个她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反应了好半天的时间,到了这会儿,阿绫终于彻彻底底的,醒了。
她手下想要用力,将自己撑起来,远离自己脑袋下面枕着的“金大腿”,却是不料,这么一动,不仅手臂绵软无力,就是身上也酸痛不已,凭着她自身的力气,根本起不来。
仿佛事后......
真是见了鬼了!
“你倒是舍得醒了。”低头看她的那个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见她如同咸鱼挺尸一般动弹挣扎了几下,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不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戏嘛,把自己给折腾晕了?”
“啊......”
被百里臻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干了神马。
也就一哭二闹地装人家女儿,表演了一出出丧大戏......吧。
天晓得她从没做过这种事情,全靠临场发挥,结果太投入了,干脆直接到最后晕倒算了。反正苦活粗活累活的戏份她都一个人担着了,不能指望这位殿下给人哭丧,总归到最后的善后,他能稍微起点作用吧。
说到底,她这忙前忙后、劳心劳神的,还不是为了掩护那谁谁谁这么一位金贵的主子。为了他,她才想出这么个移情入境的法子嘛,免得在北翟境内被有心之人盯上。
“本王可没需要你掩护。”
倘若那谁谁谁知道她心里的想法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语气大概还有点孤傲。
这种人,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她再也不想当他的铲屎官了,再也不!
在阿绫脑内良心再次被狗吃掉的那谁谁谁,隐约觉得,这丫头脑子刚清醒,眼睛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就是不数他的好。
真是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她一晕倒是好了,后面的杂事都他处理了,简直觉得她就是故意的。
——互相没良心。
转转眼珠子就同样被扣上“没良心”这种大帽子的阿绫,脑子清醒了之后,再次试图起身。
一旦想到自己脑袋底下枕着的是什么玩意儿,她觉得自己的智商都受到了限制。
然而,还没等她脑袋刚动弹一下,那个居高临下俯视她的男人再次开口了,语气冷淡地仿佛对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