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后娘娘隔段时间,就开始对身边亲人进行的无法阻止的热衷的亲身授课、谆谆教导的情感小课堂,作为“直(直)接(接)受(被)益(害)者(人)”、全场唯一且始终唯一的可怜学生,百里臻是发自内心的,在无时无刻地不找地方顺利溜掉。
要不是对方是他的老母亲,他老早掀桌子了。
——睿王殿下:时刻想遁走,时刻想逃亡,时刻想活命。
求求放过他吧,祸害谁不行啊,非要祸害他。这位老母亲是不是闲不住啊,如果闲不住非要抓着人陪她玩儿的话,明明他上面还有那么多的姐姐,选谁不行,非要选他啊。他这位母后,可真是坑儿子的一把好手。真的很让他怀疑哦,他的母后生下他,就是为了折腾着他玩儿的呢。
——不用这么不自信,大胆地把“怀疑”两个字去掉,你就是人—形—玩—具。
有时候被逼得急了,沉默寡言的百里臻真是恨不得向他那位母后陈情,实话实说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单着未婚的原因,就是因为被他的母后这么隔三差五“不正经的教养”给污了脑子,蒙了心智,以至于明明已过弱冠之间的他,却对于婚姻毫无任何期待的感觉,甚至还坚定而危险地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成婚这样的玩意儿。既然成婚不成婚都无所谓了,那么生子不生子也就......更无所谓了,反正,族中的孩子那么多,到时候选个品学优良的培养也就是了,谁生不是生,非要他来生干嘛,他又不是猪。
——百里臻其实一点儿也没意识到,以他所处的环境,这样的说法,是多么得,反人类......
倘若阿绫要是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的话,大抵会觉得,这丫的,怕不是和她一样来自现代的神奇物种。不,作为古代人,他能这样简直比自带外挂的现代人类更为难得【考古捡到宝的微笑.jpg】。
至于他母后要是知道了他这样的想法,讲不定得不顾自己母仪天下的国母形象,弯腰一脱下鞋子就朝他那张好看的脸蛋上狠狠地打过去,打他个万紫千红总是春,骂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不孝子。
所以,百里臻这么一想,也不敢说了。他的不敢,倒不是源于他真的怕被打,讲道理,他母后的攻击地再怎么凶,也不过是个普通妇人的战斗力而已,他还是能轻轻松松地躲得过的,他就是怕被他母后一嚷嚷,面子里子全没了,名声也都没了。况且,老母亲打儿子,这一躲,可就是不孝顺了。担一个“不孝”的罪名,于他而言,可比真刀实弹的打在身上,伤害力大得多得多。
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自我心态调节,成功做到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既能做一个“孝子”保全他老母亲的颜面,又能不至于折磨到自己的身心——他是真的不想听的,但作为一个好孩子,他还是......假装在认真地听吧。
当然,百里臻虽然不认真听,虽然从来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优秀选手,但是,即便如此,他的脑中,还是将那些该记下来的东西不该记下来的东西都记了下来。
这种“记下来”,真的只是“记下来”而已,字面意义上的“记下来”。记下来之后,这些东西会被他根据内容自动规制。其中,他不愿意记住的那些,就被他团一团,非常随意地扔到了记忆的角落里去,大抵是一辈子都不想去看它的。而那些觉得可记可不记的,则也是随意地扔到记忆的角落里去——和前者的唯一区别就是,是不是要“团一团”。对百里臻而言,“团一团”的这个动作还挺重要的,通过这个“多余”的动作,表达百里臻对于这件事情的厌恶。
正是因为如今面对阿绫的表情,一不小心“触景生情”,百里臻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这段曾经的事情,以及,那些被他团一团扔到角落里随意处置的记忆——明明是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却未曾料到,居然以如今这样一种不经意的形式,再次想起。
只不过,或许是许多年之后了,时过境迁,在经历了两世的变化如今看来的话,这些话倒是也没错,对他还算有那么一丢丢帮助。在听一听有些印象之后,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要好。
至少目前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他自认为以他母后的那些“理论知识”,还能姑且应对一下阿绫这个丫头,知道她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儿了。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了,还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了。
嗯,瞧着这小模样,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了呢。
——您哪只眼睛看出来是“莫名其妙”了?分明是被您给气的了好嘛,一点都不莫名其妙。
但是他也并不能怎么样啊,既不能阻止她发脾气,也不能去安慰她什么都,索性就干脆任其发展,发就发吧,爱怎么发怎么发。
“殿下这是让我来试毒的吗?”在听闻无言手中的饭是给她的之后,阿绫几乎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便这么直白地问道,虽然问句里充满了肯定,肯定中充满了鄙夷,鄙夷里还带着点儿怨念。
她肯定怨念也就算了,鄙夷是个怎么回事儿,她怎么能鄙夷他呢!
“差不多吧。”百里臻回得倒是挺坦然的,好像一点儿也不愧疚给阿绫安插了这么一个“重大的责任,光荣的任务”。
“那可真是多谢殿下了。”阿绫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努力保持还算平静的面表情,只不过,她说出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自牙缝里狠狠地、狠狠地、一遍一遍、反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