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
面对周围一圈“怜悯”的目光,饶是戏精太史公也忍不住头疼了起来。只见他一拂袖,仿佛不带走一片云彩一般,看向方才领路的侍女:“你且继续吧,我们下面要去哪儿?”
那侍女和周围众人本就因为没拦住恃宠而骄的方公子而后悔不已,巴不得假装失忆,将方才的一切都忘了,如今见阿绫给他们台阶下,便非常配合,忙一凛形容,道:“是是,您再顺着这道儿往前走十余步,穿过这长廊,便是到了......”
......
这一个公主府匆匆兜了大半,已是到了晌午,“文弱”的太史公看再这么走下去,自个儿可能就要腿一伸原地一躺睡地上了,于是寻了个借口赶忙转身回去,这才赶在下晌时回了她的院子。
进屋之后,阿绫二话不说脱了外褂脱了鞋,像摊大饼一样瘫在床上。
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这万恶的旧社会和万恶的有钱人!
作为元帝最宠爱的嫡yòu_nǚ,贞阳公主百里瑾的公主府是在京的几个公主府中规制最大的,甚至直逼亲王府邸,单凭阿绫这靠11路走了一上午的所见所闻,就能看出元帝对这个小女儿无上的宠溺。
这公主府大致分为东西二院,其中东院为主,是贞阳公主的居所;西院为辅,是贞阳公主一干美男的居所,其余人等再居东西二院的外苑。
据说,在她这个驸马搬来之前,这偌大一个东院,仅贞阳公主一人而居,便是她宠爱的面首们,没有她的许可,也不可踏入一步。也因此,方才众人在外面劝说她的时候,才会说什么“东院的主子”之类的话。
就跟个小皇宫似的,不管是形制还是规矩。
只不过,住在东院的她,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了。
阿绫虽然身上疲累,可脑子却异常清醒,清醒到能清楚地听见群里的邋遢大佬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显然对于公主府半日游很有兴趣。
对于他们而言,这可真是难得的放风时间。
因为她过于家里蹲的属性,导致来这儿一月,除了上朝之外,也就那次冒冒失失去了南风楼,让这群老头子们涨了涨不该涨的姿势,余下哪儿都没看过,他们私底下为此也跟她抱怨了不少次。
什么“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年轻人你这么闭塞,迟早有天要被社会淘汰的。”
什么“退休前为了江山社稷殚精竭虑,退休后不正该享享清福吗,你这样哪儿都不去,让我们享什么清福!”
什么“小迁子昨天去哪儿了啊?小迁子昨天去上朝了。小迁子今天去哪儿啊?小迁子今天上朝去了。小迁子明天要去哪儿啊?小迁子明天要上朝。小迁子你这个社畜除了上朝难道没有别的爱好吗?!”
......之类的。
瞧瞧,连“社畜”这种词都知道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老头子。
可是以为她想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操得心比老鸨还多吗?她不想啊,她还是个十七的大姑娘好嘛,凭什么她要陪着这群死老头和狗比系统玩这种角色扮演的狗屁游戏啊喂!
越想越生气!
她的情绪自然而然传给了系统和系统连带的外挂红包群,于是春游半日之后正在对贞阳公主府评判一二的帝王将相们,都很识相地闭了嘴。
才怪!
【秦始皇不是我儿子】:乖小囡,你这样子很像是“新婚之夜欲求不满,满身欲火无处可泄”的情形啊。
【我绿了我爹又被李世民绿了】:朕觉着像。
【我绿了杨广又被我儿子绿了】:朕也觉着像。
阿绫:......
一帮子老混球!
阿绫气急,“腾”地坐起身,想也不想,抄起身旁的引枕就砸。
这枕头自然是砸不到他们的,可那帮子老头子还是顺势一躲,灵活得根本不像是老年人。
他们越这样,阿绫便越生气,再加上想到这帮子人都不过是“她的臆想”,根本没有人形,变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两下三下把身后能抓起的枕头垫子一个不剩地统统扔了去。
待扔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屋子的门被人推开了。
阿绫抬眼看向来人,一时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那枕头就跟长眼了似的,朝着开门进来之人的脸上飞去。
而另一边,尽管太史公交代了不要让下人多说府上发生的事情,但贞阳公主自然还是什么都知道了。
她一回府,便匆匆到太史公所在的洛平居去。
太史公出身世家,性格温润儒雅,偏又身患顽疾,这让他在谦和中又带了些自卑,如今方公子这么找直冲冲找上门来,他居然还能强忍心中无奈和悲苦,以大局维稳为首,实在是不易啊。
——太史公他真是身残志坚呐!
这么一想,贞阳公主变便是愧疚了。
贞阳公主就是在她的好驸马顺手扔出去最后一个枕头的时候,推门走进来的。
她此时此刻心里满是对太史公的担心和愧疚,因而根本没注意到那飞来一枕,待她发现之时,枕头已是近在眼前。
“唔......”
于是,那仿佛长了眼的枕头,就这么照着贞阳公主的脑门儿袭来。被枕头击中面门糊了一脸的贞阳公主,发出了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声音。
眼看着悲剧在面前发生。阿绫早就忘了和红包群里的傻叉老头子们置气,一个跳跃下了床,一路踩着扔了满地的枕头毯子,快速飞奔到贞阳公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