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这一晚,过得可真糟心。
跳到水里磕碰了一身的伤不说,关键还冻个半死。当给李雍派来的人寻到时,秦奕在水里冻得都发不出半点声音了,跟鹌鹑似的拖上船,抖得跟秋风里树叶一般。
不过好歹是能活着,还给人救了,除了感激,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
至于鹃儿,在给那士兵抢白过后,就彻底断了去检举揭发的念头。
难道要跟少爷说李雍其实并没有那么卖力救人,甚至有故意拖延时间之嫌?那恐怕秦奕第一个要把她扔下河去。
想要活下去,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吧。否则李雍想要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何苦来哉?
所以等到天光大亮,李雍才请了大夫,给秦奕把了脉,又浓浓的煎了一服散风寒的药给他喝下去,等好生睡了一觉醒来,秦奕终于想起自己的表妹了。
“钱财丢了就丢了,但表妹还是要赎回来的。阿雍你救人救到底,帮忙寻下轻尘吧。”
已经丢了一天一夜,想也知道名节毁了。可毕竟是亲戚,总不能撒手不管的。
李雍看着他,不说话。
秦奕莫名其妙,还是小地瓜哒哒哒的跑过来,很认真的跟他说,“你没有跟叔叔说谢谢!”
秦奕脸孔扭曲了几下,忽地想起自家老子说过,李雍的心黑手狠,请他很贵的。
可是。那毕竟是自家的表妹,又养在家中多年,估计他爹愿意出这个钱?
秦奕琢磨了下。不太肯定的问了句,“那就照当年我父王请你保护我的价钱?”
其实具体价钱他也不清楚,但当年爹肯拿出这笔钱,只为了保护自己,如今让他拿这笔钱救表妹,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再说了,还有他姑姑家呢。到时一人一半,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男人淡淡看他一眼。还没开口,秦奕自己又心虚的加了点,“嗯,时间已经过了三四年。要不,再加三成?”
“好。”一个字,李雍答应得很爽快。也不用立什么字据,就让人去打探消息了。
至于赖账?呵呵,这种事相信没人敢做的,起码不会有人敢对李营长做。
其实在来的路上,李雍就调查过了,也大致猜到是什么人干的。这会子的调查,不过是把事情弄得更清楚一点。
因为叶秋虽然没跟他说。但小伍已经告诉过他,村长跟那边还是有些业务往来的。那帮人也很够义气,给了村长不少好东西。所以李雍昨天出现的晚了些。出手得就更加慢了一些。
至于这其中有没有故意报复的成份,呵呵,只能说,营长没来补刀,就算很有君子之风了。
……
黑鲛帮其实是个很有规矩的帮派。
帮众多半是云水岩边的渔民,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才拉帮结派。抱成一团。平常捕渔跑船时,就是普通老百姓。
所以他们虽然会抢劫。但不会轻易伤人性命。劫掠妇人,但也不会无故侵犯谁。
甚至他们劫掠的目标都是经过挑选的,象秦奕这样的纨绔公子哥,一看钱就来得容易,这样的肥羊,不宰他宰谁?
所以他们劫完了大船,却并没有赶尽杀绝,就算绑了不少丫鬟仆妇过来,也不是为了满足一已之私,而是想逼人拿银子来赎。
当然,如果最后没人来赎。那对不起,土匪也不能养闲人的不是?该卖的卖,该婚配的就要婚配了。
但是,沈轻尘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异类。
她除了刚被绑回来时老实了一阵子,听这些土匪言谈之中,颇有拿她换赎金的想法之后,又故态复萌的抖起来了。
人家送来的饭菜,她说是“狗都不吃的猪食”,砸了。
砸完之后,还要点菜。
什么清炖鸭子红焖鱼,听得云水岩里最有学问的钟二当家都是一愣一愣的,“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吧?她这是把咱们这儿当成酒楼还是饭馆了?”
话音未落,就听关押她的那屋又叫嚷起来,“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本小姐的吩咐,你们听到没有?我舅舅可是全西秦最有钱有势的王爷,你们要是敢不听话,他们一定会让皇上派兵,把你们这里夷为平地!”
那奉命过来点菜的帮中兄弟一脸愤怒,“您听听,这都是什么话?要不是头儿有吩咐,我早大耳光子煽过去了!您再瞧瞧我的脸上,好心给她松了绑,倒是把我挠成这样!”
钟二当家的深以为然,不过为了从那个“全西秦最有钱有势”的王爷舅舅那里狠敲一笔,他还是想劝劝手下,忍一忍的。
偏偏此时,沈轻尘又不知好歹的叫嚷起来,“哼哼,别以为你们天高皇帝远的,就管不着这里。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皇上出了兵,把你们这里的人株连九族,全部杀光杀绝,看你们还敢不敢对本小姐不敬!”
钟二当家也有些忍不了了,才沉着脸要发话给她点教训,忽地有帮众来报信,“有几个当兵的来了,说是跟咱们三当家的有旧,还做过生意的,能带进来么?”
钟二当家的一听,便暂时放过沈轻尘,让把人领进来了。
来的正是李雍手下的兵,见了面很爽快的道出身份,并道,“道上的规矩我们也清楚,但请看在曾有的交情上,给个薄面,痛快报个价吧。”
钟二当家的听了这话,只觉大有含义,“请问你们,是哪边营里的兄弟?”
来人一笑,“同州清水营的。”
钟二当家的顿时肃然起敬了。同州清水营历来是西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