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冠身处长安一片诡异静谧,享受着短暂的平静,等待着武周时代的降临。
而远在杭州的唐府,在这入夜时分却开始张灯结彩。
“要回来了,要回来了。”
唐夫人坐在亭中,换上了新裙,口中不时默念,原因无他,适才有衙役来传信,杭州新任刺史陈允升已过了江南河段,马上便要停船靠岸。
她身旁一名少女静静伫立,眼角初开,眉目不描,看起来虽尚且稚嫩,檀唇微启间却像是一束有待盛开的娇艳含苞欲放,一颦一笑皆能看出喜色。
可是发梢处还未摘下的白花,将本就如瓷娃娃一般的俏脸,映照的更加惹人怜爱。
此女正是林雨熏,见唐夫人喜上眉梢,她也心中忐忑,陈允升回来了,那她心心念念的人也应该回来了。
厅中只有她们二人,按照规矩,女子是不能去接出门在外的男亲归家的,这被视为不祥,虽然心中忐忑期待却只好在家等待。
而唐维喜和唐牛却早早就已经赶往码头,眼看已经夕阳西下,将要入夜,却还是无人折回。
院中厨房冒出渺渺轻烟,小镇生活格外舒适,没有天子脚下的道道约束,锅中沸腾的都是家中在外游子喜爱食物。
唐夫人有意轻轻瞥向林雨熏,见她沉默中俏目却对院门望眼欲穿,不由心中暗暗窃喜,唐维喜的本意便是看中此女资质,将来许配给自家儿子,也是美事。
若论门当户对。其实林雨熏出身比起唐家高了何止一筹,如今落魄。唐维喜也不以为意,他本就是躬耕起身。能有今时今日早就是意外之喜。
林雨熏察觉到唐夫人目光,俏脸一红,臻首垂下,唐夫人将其牵过,笑道:“熏儿,去病要回来了,把这摘了。”
说罢,唐夫人便伸手去摘林雨熏发梢白花,林雨熏见状慌忙缩了一下。唐夫人见状心中一叹。
原本按照规矩,女子守孝与否都无所谓,可如今天后倒是给天下女子做了表率,个别胆大泼辣的女子不说扬眉吐气那是假的,唐维喜祖籍在此,唐夫人却是典型的北方泼辣女子,见林雨熏唯唯诺诺,不厌反喜。
老公和儿子是两码事,作为老婆。自然希望自家丈夫言听计从,恨不得自己说往东,丈夫连西在哪都不知道。
可作为母亲,当然心向儿子。不希望他被人左右奴役,这也是大多女人的一个怪异心理,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唐夫人见状也不再逼林雨熏摘下孝物。这女孩生的可怜,平日自己百般疼爱。但可以看出她面上亲近,心中却还是有些害怕。
二女默默不语。林雨熏又悄悄望向远门,可惜还是没有人影,女孩心思简单,只记得他说半年之内必定回来,连风光二字都抛之脑后。
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想来不过如此。
......
河畔,码头。
一艘大船冲破了夜色,伴随着水手的号子手,轰然停下。
岸边早已火把通明,人影撞撞。
借着火光可以看出在场非富即贵,各个身穿官服,周围衙役手持火把围绕一圈,大有一副上级领导来监察的派头。
事实也是如此,确实是上级领导来了,而且这个领导一来,日后便成了此地头号人物。
人群中却有一人格格不入,虽然也是身着绸缎,可却是常服,可是周围官员却一副众星拱月的架势。
开玩笑,船上之人是这人的学生,这学生又是他们的领导,领导的老师当然就是自己的老师。
这群人无他,正是地方长吏,司马,县令,以及府中都督,而中间之人赫然是唐维喜。
只见唐维喜面带喜色盯着靠岸大船,不待甲板抛下,便提步上前,周围也是一阵涌动,井然有序。
“诸君久等,允升惭愧啊!”
甲板落下,船上亮起火把,未见人影,先闻其音。
唐维喜听到这个声音更是一个箭步冲上甲板,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贤弟!想煞我也啊!”
“哈哈,德华兄!”
刹那一个长须中年男子快步走下甲板迎上前来,正是陈允升,他这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总算满载而归,功德圆满,最起码对他而言,是这样的。
两人激动见面,唐维喜却只看了他一眼,便迅速将目光扫向其身后,却没有发现那两个熟悉的小人儿。
顿时面色一紧,陈允升见状心中暗道一声果然,慌忙上前携住唐维喜的袖袍道:“事情有变,去病无碍!回家细谈!”
唐维喜一下扑了个空,乍听此言不由心中一动,可却又有些恼火。
陈允升似乎早有预料,抢先出言,也让他一阵哑言,但唐维喜毕竟是士人出身,虽然念子心切,但却识得大体,也不好搅了老友这番衣锦还乡,当即闭口不言。
陈允升见状这才暗舒一口气,拱手向下方同僚说道:“诸君久等,久等啊!”
“使君言重。”
下面几人说完也面面相觑起来,此番这么大排场可不是单单为了迎接陈允升的,唐家的那个小郎君可是他们的地方骄傲。
当即有一人扫量一眼,发现没有预料之人的踪迹,不由上前问道:“状元郎没有随使君一并回来吗?”
唐维喜一听此言也猛然望向陈允升,陈允升干笑一声,随即向一方向拱手道:“天后仁德宽厚,识的病郎大才,如今已经入职翰林院,特赐侍候左右。”
“翰林院!”这些地方官员乍听此言,一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