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答滴答溅在脸上,温老三才慢慢的直起腰,温若棠搀扶他起来,发现他浑身在抖。
他说:“棠棠,爹以后没有爹娘了。”
话音落地,忙了几天精神紧绷的他,眼一闭彻底晕倒过去。
手里的伞脱落,温若棠接住温老三,鼻尖发酸,小声道:“爹,以后有我们。”
他们一家四口,一定会好好的。
葬礼开始到操办结束的整个过程,温老大夫妻未回来,隔壁村的春秀倒是在下葬当天冒雨赶来,参加完葬礼,不知是家中有何事又急匆匆的赶了回去,没来温家大院看温老三一家。
温老三伤心过度晕过去后,因为淋了雨,连续高烧低烧好几天才散去,人瘦了一圈。
每次见他迷糊睡梦中含着爹、娘的时候,云娘就忍不住在一旁落泪。
岁岁感受到家里气氛怪异,出事的这段时间都很乖,不闹人。
终于在二月初十这天,温老三的烧彻底退了,能起来走动。
温若棠从柯子岭回来,见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说不出的落寞感,心中长叹一气。这种事只能让她爹自己消化,云娘连夜陪伴,安慰肯定不在少数,她身为闺女,唯有理解。
刚这样想,温老三就开了口:“棠棠,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村尾的鸡鸭还没弄吧,我去。”
边说边穿鞋,露出憨憨的笑。
不知为何,温若棠心下一松,朝他一笑:“不辛苦,爹你去弄吧。”
看着温老三出门,云娘抱着岁岁出来,道:“你爹想开了?”
“看样子是。”捏了捏岁岁的脸,引来小家伙不满的嘟嘴,温若棠失笑道:“爹一时难受肯定是在所难免,估计是想通了。”
对比生病的那段时间,温老三今日虽然周身被落寞包围,好歹比前段时间好,还会笑。
这么一说,云娘松了口气。
果不其然,从村尾回来的温老三,又恢复原来会憨笑的他。见他吃的下饭,眼底没有其他太大的情绪,云娘跟温若棠对视一眼,这才彻底放下心。
由着家里办丧,温若棠特意请了个进镇的村民帮忙带话给镇上。
殷家那边得知后,让他们节哀顺变,因着此事殷湛也没下乡来找她。
却不想,一事刚平,另一事又起。
二月十七,温若棠跟温老三从柯子岭收工回来,刚到门口就瞥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朝他们院子东张西望。
温老三眉一横,大步走过去,趁他不注意提着他的衣领:“哪里来的小毛贼,蹲啥蹲!”
猝不及防被人提衣领,牛娃子差点吓尿,一脸慌忙的摆手:“误会误会,我不是毛贼!”
偷盗可是要抓衙门里去的,他不是小毛贼。
“那你为何鬼鬼祟祟蹲在这里。”温老三横着眼一脸凶煞,“说,不说老子揍你。”
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狂野的一幕,温若棠有些傻眼的盯着她爹。还别说,这一刻的温老三还真有点乡下汉子的凶悍味道。
牛娃苦着脸:“我来找温家,温家的。”
“找温家作甚。”
温若棠及时出声,让温老三把人放开,等他缓气缓够了才再次开口:“你又是谁。”
温老三瞪着他,大有一副胡说八道不说实话就揍他的面孔。
“我是上尧村张家的,我姑母的院子就在你们隔壁。”牛娃语气有些苦涩,“我姑母不幸离世,临走前还不让我们来告诉你们,现下她入土为难,我觉得还是来说一声比较好。”
“谁,你说谁!”
温若棠拧眉抓住他的手臂,指尖泛白:“你说的张家是哪个张家,你姑母又是谁!”
“张家是上尧村的张家,我姑母是张翠娘,这房子就是姑母的。”牛娃很认真的回话,后手一指,指着张大娘家的院子道,“这里面是三房一屋,还有个杂物房。进院门口有一小小的水井,离门......”
“够了。”
张翠娘,确实是张大娘的本名。
温若棠松了他的手,看着他:“你说,张大娘离世了?”
不是说回亲戚家半个月吗?是了,半个月早已过去了,换作平时张大娘知道她要忙柯子岭的事情,肯定会回来帮她的。
“嗯,我们上山砍柴的时候,遇到一伙人,姑母为了保护我,被......”
说起这个,牛娃的眼眶通红,含着泪水:“被黑衣人杀了。”
温老三不敢置信的晃了晃身子,嘴巴挪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心里堵的要命,温若棠手握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二月初八。”
牛娃是个身材矮小的黝黑汉子,泪流满面的道:“她不让我传话过来,说不想你们伤心。”
“那群黑衣人,是什么人。”
温若棠红着眼眶,道:“是强盗还是......”
“我们不知道。”牛娃从怀里拿出一条带血的链子,边擦眼泪边道:“姑母当初手上抓着的,应该是来不及送给你们的。我就是因为这个,想帮姑母完成心愿,才来的。”
看见那条链子,温若棠整个人处于懵然状态。
她把链子拽进手心,眼底情绪波涛汹涌。
温老三说了句节哀顺变,让牛娃进屋坐,牛娃摇头,留了个祭拜地址,就离开了。
好好的张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