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岭的地犁完,温家父女两齐心协力投身种豆工作,早出晚归,忙了将近十天,黄豆才播种好。
有灵泉水的帮忙,黄豆破芽入土,没几天就冒了一大截。见此,温老三又欣慰又恼火,黄豆长是应该的,伴随那么多杂草长出来就让人头疼不已,
是以,父女俩每天早上都得去柯子岭,把新长出来的杂草除掉。
日子在忙碌中度过,温馨又充实,转眼就到二月初。
一早,温若棠喂完村尾的鸡鸭,打算回家换衣服进镇,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啼哭声。
脸色一敛,温若棠加快脚步,进了院。
“我们也是今早才知道爹没了。”
温老二眼眶发红,声音哽咽:“如今就在屋内躺着,我们身上无银两,三弟你说什么都要出力啊。”
温老汉没了?!
温若棠抿唇站在院内,看着他爹握拳的手起的青筋以及眼眶内含着不肯掉落的泪水,有些心疼。
“三弟,爹没了,死者为大,以前我们有什么恩怨,暂且先放一放,让爹好好走吧。”梅氏擦一把眼泪,说的情真意切,“你也知道你二哥是个没用的,我们粗略算了下,办丧事的费用大概要一百两,不求你全出,九十两就够了。”
温老二跟着点头:“对,看在爹已经去了的面子上,给他个体面。”
夫妻两一唱一和,把话说的非常直白,见温若棠站在一旁,终是不打算久留,生怕有什么变故。
“就这样说定了,不宜久拖,我要有银子才能打点其他事。”
说罢,两夫妻嘴脸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忙不迭的离开小院。最后一句明晃晃的就是提点温老三,赶紧给银子,不然无法下葬。
温若棠被他们的无耻气的心疼,瞥见温老三的神色,安慰的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
人走后,云娘才把温老三拉进房间,进行开导。
深吸一口气,温若棠回了自己屋,这段时日怕是去不了镇上,丧事她不清楚流程,就看她爹怎么想的。
出乎意料,中午吃饭时,温老三的神色恢复正常,下午就出了门,不知道干什么去。
温若棠问云娘:“娘,爹这是做什么去?”
“与其给钱让老宅的人得了这名声或者贪下银子,还不如你爹亲自去办。”云娘抱着岁岁蹙眉,“这也算是给公爹一个体面了。”
不假人手,亲自操办,不管花费多少自己都有数,温若棠赞同的点头。
由于家里老人过世,全部换上了素白衣服,温家老宅那边挂起了白色灯笼,消息一传出来,村里忍不住唏嘘。
年前李拐子就说过温老汉的身子状况不大好,这才刚出正月,就传来病逝的消息,可不让人惊讶。
“你说啥,他自己去办了?”
温家老宅,温老二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一张脸黑的吓人:“他凭啥自己去操办?”
“人家不愿意给钱咱们,不信任咱们,能说啥!”梅氏没好气的瞪他,想到差点到手的银两又飞了,气的心肝疼:“我都说别要这么多了,四五十两差不多就行,你偏要说九十两!”
简单丧事操办一下也就二三十两,他们还能赚点,哪里像现在,一点赚头都没有。
“我哪知他会亲自去操办。”
温老二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老大呢,他们不回来?”
话问出口,不用梅氏回答他也知道白问。连老大夫妻在哪里他们都不知道,上哪去通知。思及此,温老二愤愤的骂一句:“白眼狼。”
两夫妻自以为声音小,没发现佝偻在窗边的一道身影。
温老太无声流泪,慢慢挪回屋内。朦胧中见床上躺着的温老汉朝自己找手,心抽抽的疼。自从泼尿事件后,她渐渐起了悔意,后越来越重,这股后悔压在心中,让她喘不出气。
让她跟自己小儿认错,跟孙女认错,那绝对不能够。
就因为争着这个口,她见不到孙儿,她无法出远门,无法面对自己的老三,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不恨温老汉。
“因果......因果啊。”
温老汉都走了,她留着做什么,继续拖累老三吗?老三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好的是他们,是他们自己啊。
眼前被泪水淹没的越来越模糊,温老太伸手想抓住朝她招手的温老汉,脚步踉跄几下,终是没抓住绊倒在地,头磕到床角,留下一摊血迹。
等温老二发现时,温老太没了生气。
丧事又添一位,温老三得知消息时,整个人缩在小七的房间,呆了一晚。
第二日,温若棠去敲门时,才发现屋内空无一人。云娘见此,一双红肿的眼闪着心疼,朝她摇了摇头。
温家二老双双离世,一时村中气氛低到极致。
整个葬礼,都是由温老三出钱出力置办安排,包括请的法师做法,也是他连夜出发去寺庙求的。下葬那天下了点小雨,温老三没跟着去,站在自家门口抿唇握拳,极致隐忍。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连同他眼里的泪混合一起落下。
等丧队出了村上山后,温老三陡然对着山的方向跪下磕头,贴着地面久久未起。
他置办整个葬礼的东西,是他身为儿子应该做的,该给的体面,人已去往事如空。他没跟着丧队上山下葬,是他身为丈夫以及父亲,不能替妻子以及闺女原谅二老。
他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他觉得这样是对的。
“爹,起来吧。”
温若棠撑伞给他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