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可真是越说越邪性。”
凌若示意众位打住,她将衣服裹得更紧,以掩盖不经意间的几下哆嗦。
冷是不至于,怕也不大可能。
可为何会哆嗦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少女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雾沉晦暝,落雪无痕。掐算着时辰,许是又到了黄昏时刻。若是在京城,赶上天好的时候,总能看到西边天空布满的红色晚霞。
而在楼门县,却只有无尽的阴沉与昏暗。
少女收回目光。
暗无天日,昏沉欲睡,整个楼门县的每一丝气息都怀揣着秘密。
只能偏居一隅,世世代代被隔绝在北境生存的人们,又与没有灵魂被禁锢在阴间的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呢?
正在分神的间隙,那声熟悉的慵懒嗓音传入耳中,“这雪下得极大,不若夜间赏个雪?”
“啊哈哈,兄台真是好雅兴。”冀北阳摸着鼻翼尴尬笑着。
“正谈及尸体,师侄怎聊到赏雪?”少女咂嘴,明显不大喜欢阴沉晦暗的楼门县。“文人雅士倒是会选个晴夜踏雪寻梅,我们呢,踏雪寻尸?”
“不错。”
凌若本是一句笑言,没成想却正中罗肆至下怀。
“北境乃是极阴之地,终年积雪覆盖,就不好奇这其中藏着些什么?”
仔细思忖过后,少女似乎了然,“更深露重,阴气更重。师侄的意思莫不是趁夜间阴气渐浓之时再巡查一番?”
“正是。”
如此也好,若有心事怕是连觉也睡不好的。
凌若对乱葬岗有些执念,见惯魔物与死尸,看到遍地尸骨坟坑,无法想象会这般。
直觉告诉她:不可能,一定都是假象。
何况王富贵的尸体凭空消失,乱葬岗她定然是要再去上一遭。而时机么,当然是等夜深以后。
“那还等啥,现在就走呗!”
楼门县地势高而靠北,白日开始的晚,夜幕来的又早。
只是说话的功夫,天光已尽,夜幕骤临。
“我说小阳子,你觉得现在去和刚才去能有什么区别?”
冀北阳摇摇头,显然没有理解罗肆至和凌若的用意。
“与尸体会面当然要选在子时,阴阳交会,鬼门大开!”
“嚯,高徒小丫头知道的真是不少!”冀北阳咧嘴一笑,拼尽老命的捧着。
但见少女撞死谦虚的摆摆手,却藏不住神色中的自豪道,“哪有哪有,都是看话本学来的。”
“好了,距离子时还有些时候,在这干站着也不是事儿,还是各自歇息片刻。”
罗肆至幽幽的看着红衣少女,这个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在他面前时而冷漠时而咋呼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起,能在众人行动上也开始主动表达她的观点。
楼门县冷如冰窟,毫无烟火气,连个能打发时间的地方都没有。
酒肆,是绝对不想再踏入第二次了。她可不想在翻找尸体前先变成醉鬼。
醉鬼…醉酒,和鬼?可能有些敏感,但凡和鬼有关的词语,都会被她留意。
少女坐在屋中,东走西逛始终闲不住。
也不知是不是刮风的缘故,这间破落的宅院中总是时不时发出声响,可是等走到跟前,却什么也探查不到。
许是近来遭遇怪力乱神之事太多,稍有声响便草木皆兵。
待又去院落走了一圈后,凌若真的待够了。
想也没想,便走出小院,驭树向松林驶去。
眼看就要到松林深处,方才想起现在是她只身前往,随意的一个念头便把另两位同行之人抛之脑后。
在离开宅院前,她并未感知两人的气息,也不知他俩去哪闲逛。所幸先前已经讲好,等子时一到,自会出现。
夜风急,暴雪来。在漆黑之中,只有“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
凌若从乾坤囊中召出牙白色宝珠,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向苍白雪原。
寂静,荒凉。
“唔……与白日似乎没什么两样。”
又抽出炎爆符贴在宝珠附近,微茫登时照亮大地。
“夜明珠也不过如此了吧。”
少女看着眼前之景感慨着。
“啪嗒!”
“啊!”
这声鬼叫震荡到松林深处,碰触树木后几经流转,由一声变成无数声。
乍得听去,犹如百鬼哀嚎。
“嘶。”又是一个激灵。
“果然是个小丫头片子,落雪都能吓破胆!”
说话如此阴阳怪气的,除了绯云再无其他。
凌若丝毫没有让步,对付它只能以刚克刚,便故作淡然道,“果然是个年轻的玉佩,年轻气盛。气息薄弱,只能靠口气硬撑。”
“你!”
绯云被凌若说得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攻。
“我?看来是我平日太忙,忽略了你。”说着,便用手反复磨搓,“身为玉佩主人却忘记养鱼,着实不该。”
绯云被磨的泛起淡淡红芒,以夜幕下的雪白为背景,显得分外妖娆。
“啧,踏雪寻梅,绯云便充当这朵梅吧。”少女干脆将玉佩从腰间解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你!你见谁养玉是靠搓的!”绯云大声呼喊,竭力表达它的不满。“养我要用血!血!”
闻声,少女身形微顿。
“嗯?你饿了?”
语罢,便觉不妙。
能与绯云对话之前,只当它是一枚普通玉佩,想起时才会磨搓。而在觉醒以后,才知晓它是嗜血而生的灵器,能够汲取的能力。
黑水王宫时已经大展威能,可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