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歇雪停落,赤松沧溟里。
如果师侄本意是让凌若去某个地点的话,她可以断定此地必然在松林中。早在宅院时对沧溟二字已然有所猜想。前半句倒是也不难猜,应该代指风雪皆停的天气。
可是整个北境又何时能有晴日呢?
“或许不用等天晴,只要风不刮雪不落即可?”感应到主人内心纠结与忧思,小雪决定直抒己见。
“从字面意思看的确如此,可是这种天气不就是晴天?”
“也不一定的喵,不阴不晴,不刮风不下雪就好嘛!”
闻声,凌若将碎发挽到耳后,看着不停坠落的飘雪调侃道,“你干脆说雪花此刻停在空中,让时光定格岂不是更好?”
“嗳?”少女狭目圆睁,话音刚落便发出一声轻呼,“时光定格!时光定格!方才怎没想到?!我好像知道师侄这句诗的意思了!”
凌若现在的模样,像是兴奋过头而有些癫狂,这个状态着实让小雪担忧,可是它心知肚明主人迫切的心情。
“装置,那个棍状装置!”凌若边说边从乾坤囊中掏出那个通体乌黑,刻有金色铭文的棍子。初次碰触时,曾发生过一次短暂的时间定格,当时还以为是错觉。如今联想师侄留下的诗句,绝不是巧合。
而且这根棍子越看越觉得眼熟。
“那位大人的扇子。”
经小雪提醒,凌若再次召出乾坤囊,从中拿出乌金扇。将两个东西摆在一起,真别说看着还挺般配。如果墨玉指环上也有金纹,当真是齐套了。
但是,唯独缺它们的主人。
不过没关系,若是她猜的不错,许是没多久二人就能相见。到时不管有何误会,将问题摊开,总能说明白的。
而经凌若初步判断,发动棍子的方法是要向其中储能。方才在宅院里尝试两次都已失败,不过她并未气馁。尤其是身在乱葬岗后,不明所以却莫名认为一定可以成功。
或许是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也或许单纯是天太冷,把她冻傻了。
无论如何,现在就差沧溟,只要找到……
思来想去还是不知此地可能会在哪里。少女沿着乱葬岗走了几圈,地方不大起伏不平,有几个鼓囊囊状似山丘的坟堆和一个巨大坟坑。
地上的积雪太厚,难以知晓此地真正构成。凌若施展感知之法进入幻想空间,看到的尽是浅淡的蓝绿之色,那是水、木的微弱灵息。
见状,不禁喃喃自语:“积雪究竟多厚,连最底层的土灵之息都感知不到。”
说着把小雪团成个球丢在雪地里试探,随即感叹道:“把你扔进去马上就找不到了哎。”
“喵呜!”
一声凄厉猫叫从积雪下层传来,是小雪的哀嚎与不满。“主人不爱我了…主人不爱我了!”嘤嘤哭泣的猫儿正与凌若撒娇,可是还没开始多久就又恢复正常语气说话,“主人,积雪下层一点也不松软,反而硬邦邦的喵。”
凌若猜测,许是白雪落地后再被新的落雪覆盖。如此反复,最下层被压实,年头一久便成了这种似雪似冰的状况。
换句话说,脚下踩的“地面”距离真正的“地面”怕是还差很远。她们此刻其实是在虚无缥缈的加层上。
于是少女想到了一个最为直接干脆的方法。
“主人等等!让我先回去,你再出手!”
“嘻嘻,小雪是大功臣~心放肚子里,绝不会炸到你的。”
言语之间,少女的衣袖中源源不断飞出黄符。捏诀、念咒,所有动作行云流水。
红衣在一片苍茫中尤为鲜艳,宛若落雪枝头上的一朵傲雪红梅。
没多久,符咒将凌若周身包围,符纸在北风呼啸中簌簌作响。但见被包裹之人一个飞身出现在松林上空,数道黄符犹如离弦之箭,登时向四外散去。
“砰砰砰”——不过眨眼功夫,雪地被炸了个底朝天。
“没有尸体跟着被炸飞真是太不应景了。”
见过天女散花,也见过天女散“鸟”,还挺想看看天女散尸是个啥样。
听着少女不无遗憾的感慨,小雪心里直咯噔。它这是认了什么主,即便是行走江湖已久之人,应该也不会期待落雪与死尸齐飞的景象吧。
“啧啧啧,我看出来了,新主这是在借机宣泄哟。”
挑事的语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显露无疑,而这一切也全被感知敏锐的凌若捕捉殆尽。
作为绯云的主人得学会心大,这一点凌若做的很好。至于它说的话,不可置否,未作理会。
可是与主人同心的小雪怎能视若无睹?光是听到绯云又是嗤笑又是调侃的话语,便已火冒三丈,浑身的毛都炸成刺儿。
“喵嗷!”一声愤怒猫吼,恨不得学着主人的样子也把这枚破玉佩丢到三尺之外。
“何必与它计较?”少女维持着清冷面容似乎寻找被炸开的地面,并未张嘴,而是以心念和猫儿密语。“你又不是不晓得,越理它,它就越起劲,到时候你不得更生气?”
“喵呜……”猫儿耷拉着小脑袋,蹭了蹭少女的脸,很冰。小雪挪着雪白色的猫爪朝着脖颈又靠近了几分,似乎希望能带给主人一丝温暖。
“可是绯云也欺人太甚,总是这样由着它来那还了得!”
听着小雪的抱怨,少女不禁莞尔,“我不也向来由着你?”
“喵呜~”猫儿愉悦的叫了一声,“主人本该宠爱我的嘛,小雪这么可爱,永远都不会与主人分开。”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