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约子时同去探查乱葬岗之前——
是夜,漆黑如墨。
楼门县地处常世极北之境,地广荒芜,人烟稀少。雪夜显得尤为孤寂严寒。
黑衣男子漫步寂静无人的巷道,环状的路一眼看不到尽头,若是外村人走夜路,稍有不慎定然会磕撞。
可是,这种情况在楼门县不可能发生。
天空一直落雪,脸上时不时泛起一丝冰凉。
走了一会,男子有些乏,便跃至石屋房顶。才与凌若分别没多久,就开始好奇她此刻在做什么。以她的性子,许是在房中呼呼大睡吧。
从怀中掏出一壶酒,瓶身小巧雅致,不是行走江湖之侠士畅饮的首选。拔下塞子往身后一丢,酒味淡的出奇,倒是有一股花香萦绕鼻间。
男子刚要扬起酒壶往嘴中倒,忽然想到少女气鼓鼓的模样,便停了手。
“明明不会喝酒,却天天嚷嚷要不醉不归,真不知这酒瘾是哪来的。”
距离子时还有些时候,他可不想坐在破落宅院中和冀北阳那个糙汉闲聊。而且楼门县隐藏太多秘密,即便是他,也需要挖掘那些覆盖在冰雪之下的信息。
才坐了没一会,身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男子起身拍打衣服,再将发丝上的雪花弹走。随后,目视前方,仔细打量村镇最中心的位置,那里曾经是一座祭坛。
先前在此地举行过怎样的祭奠已经不得而知,曾经的巫蛊咒毒血脉历经几代传承后,几乎把祖传的本事忘个一干二净。
如今连楼门县的人丁都变得更加单薄,用不上几代,此地的秘密将彻底埋在大雪之中。如同先前矗立在最外围环状的四个高大房屋,沉睡地底永无天日。
好在,传承没有彻底断绝,还有后人在。
想到这里,黑衣男子露出一个复杂的面容,看不出是欣喜还是焦虑。
自知晓影翼里有人叛变后,他遣散了这个陪伴多达二十余年的组织,唯独将罗意继续留在身边。
抽刀断水水更流,不肯全心忠于他的人,不留。
一想到这里,烦闷油然而生。在他这里只有服从,没有背叛。过去,不用等人生出二心,在他下达的命令面前哪怕有一丝迟疑,都会被处理掉。
可是认识少女后,她的言行举止、所作所为都被他看在眼中。
明明那么蠢,可是现在看来,都变成了可爱和体贴。
他是多么希望少女的笑容能一直挂在脸上。
只是最近太过繁忙,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变得越来越少。男子峰眉微皱,眉宇之间显出三分阴鸷。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可是近来总有意外发生,打乱原有的节奏。
还有那个玉郎,不好好待在紫阳仙府安养,跑到这里凑什么热闹?竟然还安排酒肆的碰面,以方便出现在凌若面前。
祭奠亡友?矫情!
想到这里,黑衣男子气不打一处来。
那人明明好生活着在阳世四处乱跑,也不知为了已死的一魂,执着多世到底图什么。
活着的时候没有好好争取,非要在天人永隔后才装模作样的祭奠和缅怀,虚伪!无趣!
现在呢,知晓转世又如何?到头来也只能在对方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瞥一眼容颜。
“浮夸的男人。”黑衣男子说的不屑一顾。
如今时间还早,他决定去镇外走走。
不去还好,一去就发现端倪。
先前派人来此地查过,松林内除了乱葬岗外再无其他。可是这乱葬岗近几年来的气息愈加混乱,鬼气过剩,还残余些许魔气。
早就知晓地府入口就在附近,多年来人、鬼、魔三族相安无事,最近缘何阴阳忽然失衡?
地脉异动也很蹊跷,仿佛所有事都在围着他们几个发生。
黑衣男子托着下巴陷入沉思,看来在他有生之年,有机会看到常世大变革了。
瞅着下的愈急的雪,男子不由感触道,“要变天了。”
眼下,乱葬岗的气息突变,正如他的推测,此地的白天和夜晚截然不同。
魔气——
连他都没料到此地竟然会有魔气。
黑衣男子某种闪现几抹异色,难不成是魔域入口被打开?这不可能,以小王的能力,就算二百个界门也看的过来。
除非——他擅离职守跑去逛黑市。
一想到那只蠢狗曾经因为贪玩差点坏事,男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随手凝出几道魔气,化成魔能波朝着百里之外的松树打去。
“哐”,树枝摧折。
“真是不禁打。”男子瞥了一眼倒地的大树,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向上顶。
“尸体?!”
不由发出低呼,在乱葬岗见到尸体并不奇怪,问题是为何它可以像人一样在活动。黑衣男子态度坚决,一个飞身跳到方才折断的松树附近。
然而,方才还在偷偷向上拱的尸体突然停止。乱葬岗外的雪景再次回到起初的孤寂。
究竟是谁在背后控制尸体?大晚上的将尸体运走又能做些什么?
男子心意已决,与其等少女冒着生命危险查探,不如由他清扫前路。
最可疑的就是坟坑,硕大的墓葬坑,白天还满是尸体,夜间却全都不见。
向着坟坑的方向走了几步,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迎来。
围着乱葬岗转了几圈后,将目标定在其中一侧的岩壁上。
棍状装置?!
通体乌黑的棍子毫不避讳的躺在皑皑白雪中,但是它此刻只是一根普通的棍子,没有激活,被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