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逐渐褪去,罗肆至站在楼门县的最高处俯瞰整个环状县镇。神秘而古老,所以有些无从下手。
这个冰牢,既是一个监狱,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互不干涉,各自为生。
如果能彼此互不打扰,或许罗肆至也不会迫切的将楼门县夷为平地。
怪就怪里面有不懂事的人,非要和魔族沾边,而且还对他的女人下手。
祭坛外面的路,他已经绕了一圈又一圈。
每次他都会避开破落宅院,生怕路过时,忍不住要进去看看。
不知凌若此刻在做什么,但是既然冀北阳在身旁,他应该不用太过担心丫头的安慰。
人心真是奇妙,在最初时,他怎么看冀北阳都不顺眼。尤其是醉仙居初见,看到他和凌若畅聊的样子,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
谁会想到现在不仅要与他联手探查?
收回思绪,重新看向祭坛。
既然是巫蛊咒毒聚集之地,那么他们祭祀供奉的自然也不是常世神仙。
百年岁月弹指过,祭坛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力附着,只是一个破败依旧的台子罢了。
即使这样,还被人以大块石砖磊以高墙守护,真不知该说他们执着还是可笑。
可是转念一想,罗肆至眸中闪烁着微光。
所谓祭祀,在常世是人类表达信仰的一种活动,通过拜祭神明,以祈求人寿年丰。虽然巫蛊咒毒拜祭的不是常世神明,但是心中愿景却与普通人不尽相同。
除却祈求有粮可吃,有衣可穿之外,他们最大的愿望便是脱离楼门,逃出生天!
也就是说,在这处祭坛中,或许有数十代被禁锢之人寻求出路的信息。
而这些,恰是罗肆至现在需要的。
若是想要彻底摧毁此地,必须找出当年的所有封印。
罗肆至眯起双目看向四周,冰天雪地素裹银妆。能极北蛮荒建造一处彻底与世隔绝的巨型空间,绝非易事。这不仅需要巨大灵力支撑,还需精通天文地理、五行八卦。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出口早被彻底切断。凭借巫蛊咒毒擅长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出去。
不得不说,那些老家伙心也够毒。他们早就算准累世之后,再无后人。到时,楼门将会化为一座死城,最终回归虚无。
房屋年久还会失修,阵法亦然。
不论何种阵法,若没有人定期设阵维护,最终都会随着灵力衰弱而逐渐失效。风吹日晒亦会对阵法有所破坏,何况巫蛊咒毒的后人。
遥想当日与凌若去的先祖皇陵便是如此。
那群老家伙耗费毕生之力布设阵法后,死的死、残的残,绝不会有余力再来维持。因此,楼门县可以长存百世之久,绝非易事。
皆是当年幸存下来的胜者,倒是聪明。知晓以人的能力所制造封印不会长久。他们终有一天,会化为黄土。届时封印松动,禁锢的“人世恶鬼”全都会逃出。
因此借助了地脉的力量,以源源不断的至纯灵力作为维持封印和阵法的根本。可是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地脉异动。
其实,地脉震动并非怪事。每逢一段时间便会发生一次,但是在此期间会有短暂的灵流紊乱,造成周遭气息异变。距离地脉越近,受到牵连越为明显。
但是近几次的情况并非惯常震动,而是异变。
罗肆至还没有想到造成异变的原因,原本不想插手。但是事端的复杂程度愈演愈烈,魔界也横插一脚。
要知道,这世间可并非只有无间域一个魔域。
还有众多魔域藏在广袤的虚无中,静待时机,蠢蠢欲动。
在影翼之中已经出现一个内鬼,那么在他身后定然还有更多魔族。
对于生活在无间域的魔族的反对之声,他有所耳闻。魔族与人族势不两立,而他们未来的主人的身上却流着一般的人族血液。
这一点,他们万万不可接受。
对无间域有功的全部元老对母亲皆是忠心耿耿、俯首称臣,只要母亲还在位一天,魔域便不会发生异变。
可是,终有一日域主之位会落在他的肩上,到时要如何面对反对的声音?
杀掉?那些都是昔日与母亲驰骋众多魔域的元老。
不杀?那么他们便会想方设法换掉自己。
若是能像人族一样也有兄弟姐妹就好了,他曾天真的希望母亲可以再找一个魔族,孕育出完美的下一任魔域主人。
但是等长大后才知道,魔族一生只有一次繁育机会。而他,是母亲唯一的孩子。
所以,他必须揪出叛变魔族,尽魔域少主之责。
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听动静应该有人在屋顶疾行,并且朝着他的方向而来。其中夹杂着脚尖点在瓦片上发出的“咯哒”声。
身姿如此轻盈,轻功定然了得。
然而罗肆至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探究竟,而是立刻隐了身形。
完成隐蔽的瞬间,一袭红衣飞驰而去。
黑衣男子唇角微微勾起,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化成一股烟雾跟在少女后面。
缘分就是这么不可言喻,纵然是躲着,不该断时,还是会有各种巧合让二人相遇。
眼看着那道红色身影在空中多次闪现,逐渐向内圈靠拢。
与冀北阳分开后,难道他没有回去与丫头汇合?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在楼门县活动!
但是与抱怨相比,罗肆至的眼中已经全是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