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被欺骗而痛苦,自薇雨轩的事情后,她已经不会再轻信他人了。
真正让她觉得痛苦的是,自己仍旧太天真,把问题想的太简单。没有成长,还在原地踏步。
自怨自艾不会让她变得更强大,只会让妙龄少女变成怨妇。
当今之际,是明知“己方”出了奸细,还要装傻充愣去演戏。
想到这里,凌若不由又要叹气。
果然,年少气盛经事少,行事草率又莽撞。
这不,本是自信满满,带着三分玩心七分策略的计谋,如今简直就是亲自给自己下的绊……
皮可以换,性情却难以改变。
契扬擅长察言观色,必是在细节处察觉“契兆”的不同。
眼下,只能破罐子破摔,在撕破脸之前继续以借来的身份演下去。
当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早做准备。想到这里,凌若微微眯起双眼。
“契兆这孩子魔怔了不成?他维持这样多久了?”
“不要叽叽喳喳。”
“嘁,巡逻府院的差事虽然清闲,可每天都多几具尸体,跟一群死人打交道,这谁受的住啊!好容易跟兄弟分到同组,结果却成了闷葫芦!”
说完,还不忘长吁一口气。
“你话真多。”
“是你话少。”
这俩人怎么趁凌若还在的时候先吵上了?这是没把她当外人,还是单纯的掉以轻心呢?
不…大概是因为沉默太久,被当成失了神的活雕像。
借此时机,她得尽快想出下一步对应之策。
首先想到的是契木,凌若与他尚且是点头之交,无甚交情。不过念及山远哥哥面子,问上几个问题,应该不至被拒。
然,转念一想,所问之事皆属府中秘辛。即便是山远哥哥亲自来问,契木也未必如实诉说。
何况,就在不久之前,凌若已经将契木视为第三位嫌疑对象。
如果没有契桃一事,他本不在被怀疑之列。而且每日定时报备阵法状态,在凌若看来本就有些诡异。
他们是否在阵法上付出的精力太多?
亦或是以汇报阵法为机商讨其它要事?
如此作想,恐怕太过草木皆兵。
究竟是契木受契桃牵连,还是契桃被契木连累,现在还都说不准。
无论如何,这俩人是逃不脱嫌疑的。
只不过凌若尚未确定契木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总是,经此一事,不止凌若会失去他这位点头之交,整个梦魂族或许都会与契家交恶。
本想借着刚开始有些热络的闲聊,顺势打探契木下落。
最终还是打消念头,方才的只言片语已经错漏百出,更可怕的是她不清楚究竟错在了哪。
言多必失,若此时再出口询问,又要引起注意。
契貌不足为惧,需要小心提防的是契扬。
此人城府颇深,性情多疑。一旦起了疑心,疑虑不会那么容易消除的。
约莫这会正在找揭穿身份的证据。
唉…不由叹息。
“兄弟你咋啦,从刚才起就不大对劲,巡逻累了就去边上歇会。”
出声的是契貌,说话没个把门,但性情直爽。
原本凌若打算从他身上套取些消息,可惜……契扬那厮时不时就抛冷眼警示。搞得契貌说东也不是,说西也不行,最后只能乖乖闭口,安生的在前头领路。
从“醒过神”被扶起后,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跟在后面走。
乍看之下,似乎是平日的巡查路线。若是细思,会发现脚下的院落至少绕了三圈。
这种损招不会是契貌想出来的,他没那脑子,所以只能是契扬。
合着,这厮是想拖着她?可是拖着她能做啥,等援兵?
初出幻境,早已施展感知之法,契府灵息稀薄,几乎没有生气。空空荡荡的,唯剩躯壳。
增援,哪里来人增援?地上的死人还能站起来加入战斗不成?
呸呸呸!
祸从口出,玩笑还是不能乱开。想想塘溪县的死尸,凌若决定不再胡思乱想,瞬间变得消停。
先前应对的方法是半攻半防,尚未寻到可以彻底制约死尸之法。若真的在冥岛都能碰到那玩意儿,可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如果真动起手来,对方是人,那还好说。
不论用剑还是念咒,以凌若目前的修为未必身处下风。
何况,玉郎君此刻不知藏匿何方。如果真的吃力,还有他能帮忙。
只是,正面开战意味着撕破脸,契扬虽是个人精,油滑却无胆。这种担风险的事儿,未必敢做主。
看他现在的模样,估摸心里头也没底。觉得眼前的契兆有问题,却没有十足十的证据。
这一点,凌若亦然。
契扬对她的怀疑几近写在脸上,可人家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分寸拿捏的稳,搞得凌若也找不到机会撕脸。
刚才似乎听到分组、轮班这样的字眼。
凌若借着她敏锐五感,早在坠落之初听到契貌和契扬的谈话,知晓他二人为一组。
至于如何轮班,尚未可知。
整个契府那般大,若只有这两位巡逻,大约走全一圈,怕是耗去整日功夫。
亦或分组划地,各个巡逻组负责特定宅院?
不排除这个可能,却也无法确定。
凌若心中焦急,这关系到等会她的行动。若继续拖延,定是危险剧增。
她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