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王家别院,杀了王家小姐……”
他微微笑着,可眼中的脆弱做不得假。孟曦见惯了他温润如玉、待人温柔的模样,此时却像个孩童般,说他杀了人,分明悲痛,却还挂着一丝笑,不想让他人担心。
孟曦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异样情绪,直视他的眼眸,低声开口,带着几分哄诱:“究竟是怎么回事?”
昏垣在她问出口时,与孟曦握着的手猛地一紧,微微开始颤抖,她垂眼抽出一只手,状似安抚般拍了拍他的,也不逼他,到最后与他同席而坐。
她说完,昏垣又陷入了沉思,嘴角微微抿着,眼底的难过怎么也藏不住,阎奕晟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坐着的两人,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孟曦再次开口,“你若不说,我如何帮你?”
昏垣闻言,抬头看他,他目光温柔地从她的青丝到眉眼再到唇角一一看过,眼中带着孟曦看不懂的神色,而后直视孟曦眼底。
“我杀了她。”他说。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将这件事原原本本与我说清楚!”听见他仍是咬定自己杀了人,孟曦眉间不由皱起,下巴也绷紧了,语气沉沉,显然动了气,“你听到没有!”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昏垣的双手仍然颤抖着,他缓缓从孟曦手中抽出来,看着那双手,像是在呓语,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我杀了一个无辜的女子。”
这话一出,就像是河水决了堤,猛地爆发了出来,昏垣抬手抱着脑袋,脸色十分痛苦,眼角微闭:“是我害了她,不该的,不该……”
孟曦手背蓦然一烫,而后她感觉被烫的地方很快濡湿一片。
此时的昏垣那还有贵公子的模样,他随意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束发的白玉冠早就不知落在了那里,头顶的发髻也微微散乱,脆弱地像个还是,如同入了梦魇般,不断重复着几句话。
她见惯了昏垣温润如玉的谪仙模样,何曾见过这样失意的他,她还欲开口,却被一旁的阎奕晟拉住,没等他开口,就见孟曦猛地看向他。
阎奕晟微微一愣,抬手就要遮住她那双眸子。
牢狱之中点了不少火烛,将不大空间照的恍若白昼,在孟曦转头看他时,他自然也看到她微红的眼角。
他不想她难过,更不愿意看她因旁人难过。他知道二人有长大相伴的情谊,但此刻他还是嫉妒地如狂。
嫉妒二人一同长大,一同学习,一同共事许多年,就连回忆,也相差不多,他们对彼此再了解不过。
可见她难过,什么嫉妒什么不舒服通通都消散开去,他将她半环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眸子,缓缓开口:“阿曦,你莫要再逼他了,让他先冷静片刻。”
他的嗓音低沉温柔,像是在狂风暴雨中给不能归家的行人一个去处,带着安定人心的感觉,成熟地不似以前。
“我知道你不相信他会做那些事,想要帮他,但他现在这副模样,还是让他先自己待一会儿,嗯?”
孟曦没再动了,也没有将阎奕晟的手拿下来。
不知何时,阎奕晟也开始了解她了,知道她不想被旁人看见她现在的模样,于是抬手挡住她险些失态的眸子。
他也知道她心底所思所想,有时一个眼神便够了,在许多事上,总是不谋而合。
她分明该防备他的,却不知何时他竟也能让他心安下来?
大约是……那日与他偷溜出去同游赏景时,也许,是更早……
阎奕晟掌心被细软的眼睑扫过,有些痒痒的,还没等他仔细体会,就见孟曦将他的手拉了下来,而后从他身边走开。
昏垣似乎又没了神采,眼睛有些红,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墙,不知在想什么。
见到这副模样的昏垣,孟曦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是一痛,她吐了口气,压低声音对他道:“我不信你会做那些事,若你当真想让王雅微走得安生,便振作起来!”
而后也不再管他,起身走了出去,阎奕晟瞥了一眼像是回神的昏垣,不声不响跟在了她后面。
孟曦出去后,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闷得慌。
她和昏垣自小就认识,与其说朋友,倒不如兄长更贴切些。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这也是为何她将亲事推脱至今的原因。
她知道孟韫灵心中更喜欢昏垣些,不然也不会让他进禁卫军中磨练。孟曦那时年纪虽不大,但向来成熟,看她那般安排就已经猜到了一二。
后来她及笄,本该亲事也一同定下,而后再慢慢准备着成亲,但她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索性往后推了些时间,不想这一推就推到现如今。
她原是想,对于男女之事,她莫约年纪太小,还未定性,就缓个一二年,说不定便生出其他感情了呢?
这些年来,她对昏垣与良珣都一贯倚重,但对他二人的情感却是差不多的。因着昏垣有着儿时的情谊,又比良珣更为亲近些。
心中始终拿他当做兄长。
与兄长成亲……怎么看来怎么别扭。孟韫灵的话她没办法反抗,心中也算好了,就算成亲,也不会改变二人的关系。
偏偏他在这个当口出了事。
孟曦从出生后就是少主之身,无论身边之人是出于讨好,亦或是惧怕,对她都向来恭敬。而除开她少主身份,真心对她的,恐怕也没几个。
昏垣便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