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阎启此番行为,自始至终,阎奕晟都冷眼看着。待崔尚与官衣几人来时,看见的便是被迫留下观刑的阎奕晟和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奴仆。
他们只知阎奕晟冷眼看着,却不知阎奕晟暗中命人安置好几人。自然,这番行为也瞒不过阎启,这一做法反而让阎启心中十分欣慰。
至少,这表示他并不是个无情的人。
本以为此事了后,阎奕晟的所作所为会收敛一些,却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做事越发乖张,行事也越发难以捉摸。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更加头疼。但也不敢再像从前一般对他,索性听了崔判官的意见,随他去了。
阎奕晟带着暗三出了地府后,直奔渡口而去。那里有暗一早在前几日便找到的一个渔夫,此人常年混迹在祖母河上,经验十分丰富。听闻有人要出河去寻找祖母河的另一神秘一面,便接下了旁人不敢接的活。
或者说是因为暗一出的价格足够吸引人。
常年在祖母河上打渔的,无人不知出河的凶险,没人愿意为了几个钱,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可即便如此,只要价钱足够高,仍然有人因此而甘愿冒险一回。
所以,李老汉才会在旁人纷纷拒绝时,答应了下来。
即便是在地界,也会有为生存劳碌的人而存在,这一点,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亦或是地界之中,都是无法避免的。
这类人大多生活得困苦,每日为果腹而奔波的,又有几人不困苦呢?
李老汉看着短小精悍,他在看见阎奕晟时,眼中极快闪过一丝精光,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他自以为掩藏的好,却不知他脸上细微的表情皆被阎奕晟看在眼里。
他也不在意,此人图财,只要他能带他去想去的地方,他自不会亏待与他。他也知其中凶险,所以早已命暗一给了此人一些银两来安置家人。
不过,此番路程之中,但愿此人能够老实些。
阎奕晟原想一人前往,只是身边那几人宁可抗命也不愿他一人前去,不顾阎奕晟的命令,几人才求得他带上功夫最好的暗三。
阎奕晟与几人一同长大,身份虽是主仆,但无形之中更是与他同甘共苦的兄弟。阎奕晟心中也有所顾忌,只得无奈答应几人以下犯上的请求。
所以在这件事上,他认为自己还是十分好说话的。
如今夜色正晚,出船也看不大清楚方向,所以三人先是在船上休息一番,待破晓之际,再出船也不迟。
阎奕晟也不急,反正都已经出城了,即便那些找他的人再快,想来也料不到他正欲搭船出行。
他将头枕着手在甲板上小憩,待天边慢慢显现出一丝血红后,暗三便提醒李老汉可以出发了,这其间,暗三顾及尚在小憩的阎奕晟,低声与李老汉交代起来。
阎奕晟唇边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恍若没有听到二人的交谈一般,将思绪自顾自地沉浸在他几日前所看的、关于祖母河的记载之上。
那书是在锦书楼中一个角落所找到,也不知是那一代阎王时所着,其间内容所记载的真伪也无人可辨,他此番作为,相当于是将自己的命,交于了这一望无际的河。
只希望,他的运气能够好一些。
而根据他的推算,以及去阎罗殿中偷看过生死簿上对祖母河的记载可知,近几日,都是探究祖母河的“好日子”。
只望此次别让他失望,无功而返。
即便与自己所料想的出入甚大,也只盼着他的猜想是对的。如若不然,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太阳自祖母河的尽头升起,耀眼的金光将暗蓝的天空照亮,河面上也被渡上闪闪的金色。天海一色,这番情景十分壮丽。
此时已经出了地界,其间也有了一段距离。李老汉掌着舵,其间并未多言。而这主仆二人自上船后鲜有交谈,一副不欲多说的模样。
而现下见阎奕晟盘坐在甲板之上,看着不远处的金光。李老汉笑着开口道:“这番景象在城中可是少见,这河的尽头与那天空连成一线,远远看着便觉得十分稀奇。平日里也只有破晓之际和日薄西山时才能得见。”
暗三这些年虽去过不少地方,但走出地界还是头一遭,更何况还是坐船离开。听见李老汉这般说,倒是有些稀奇。
于是他问道:“这般景象在海上常见?”
“这是自然。”李老汉答得极快,拿出烟袋掏了掏,在离阎奕晟较远的地方坐下。“这不过是自然现象罢了,这太阳升起时将海面与天空染成金色,远远看着仿佛是在一条线上,这样的景色每日瞧着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这般景象瞧多了,心胸也变得格外开阔。”李老汉吸了口袋儿烟,接着道。
暗三点点头,显然很是认同。
阎奕晟眯眼也看着不远的景象,心中莫名有些期待,期待着那未知的一切。
正值夏季,在船上顶着烈日很是炎热,阎奕晟随意坐了坐便回了船舱。在舱内揣摩起自己临摹的祖母河要记,这一看,便是半日。
用过午膳之后,日头慢慢消减下去,阎奕晟睡眼惺忪从内走出来,而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果不其然,此时又出现了李老汉早间所说的景象。
阎奕晟再次坐于甲板之上,风将他的墨发轻轻吹起,发丝与衣摆随风漂浮在空中。太阳的余晖为他渡上一层薄薄的金光,仿若仙人降临一般。
俊逸的模样,唇边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