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奕晟这些日子很闲,却又不能离开这个府邸,因为身后时刻有人跟着,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在盯着他,有时无聊,他还能对着空气说上几句。
即便大多时候身后那人一声不吭,也不影响他自言自语,为自己悠闲的生活添上几分乐子。
孟曦这些日子早出晚归,除去身边亲近侍卫外,其他人几乎见不到人。她传回去的消息,莫约半月,黄泉城中便有人赶到了河中,还带来了一封折子。
看完折子后,孟曦丝毫不感意外,她能在未得到孟韫灵同意之前,便已经猜到了她不会反对。
不管如何,如今工程正在逐步进正轨,她画的草图仍需完善,但大体方向却还是能把握,即便没有草图,倒也不影响进度。
这些日子,她除了在军营那边,便是在河中城内,将自己锁在屋子中,静心坐在案牍前,一笔一划描绘着图纸。
她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但至少为了避免日后的麻烦,提前准备总不会错的。
她当初偶尔得来了一本书,上面记录了不少关于黄泉的秘史,黄泉史事,她在八岁前便已经熟识,让她感到惊讶的倒不是因为上面有黄泉秘事,更多却是上面提到的外世。
除黄泉路与人间此地外,存在的另一世界。
上面没有说那个世界叫什么,又尚存在何处,但那书却大胆揣测,除去黄泉路外,那个世界的作用。
这本书是她在街上偶然得来,连她都险些忘记了这本书的存在,可直到许多年前,与一人结识。
她能感受到万气之间不同变化,自然也能分辨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譬如祭月节那日的刺客,她本以为是阎奕晟假扮的,她不知他要作何,只能静观其变,可越看,便觉得越发奇怪,那人功夫确实不错,但与阎奕晟一比,却是弱了一些。
直到后来,阎奕晟出现在画舫之上,才知,那人应当是他的帮手。
她早便猜到他身份非同一般,那么,身边有人保护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即便他本身武功底子不弱。
但即便猜到这个,她也仍未想透,那人当日来引起混乱,就是为了让良珣离开?想不通的事,她索性便不想了,想多了也无甚意义。
至于那本书,她心中有所忌惮,此事她并未与孟韫灵提过,如今出现这般情况,即便是不说也不行了。
所以她将一些事简单交代了一番,重点提了存在与否的异世,孟韫灵本就是个勤政之人,如今孟曦这般重视此事,她自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找了左右使一商量,便允了。
即便这是个大工程,不仅劳民伤财,甚至连军队重新调动变化许多,若是处理不当,说不得还会引起恐慌,但她偏偏做了,没人预料到未来会如何,但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不得不说,这一点来说,孟韫灵还是十分果决的。
安居堂堂主携着得力手下一同前往,因折子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他几人晚了些日子才到河中。
不知是因为几人的到来,还是她手中的图纸完成了,孟曦在接下来的日子轻松了不少。即便仍是早出晚归,众人难以见面。
阎奕晟每日闲的无聊,不是睡觉便是在府中四处晃悠,早晨睡到日上三竿,在他起身时,孟曦尚在军营中监工。
晚上睡觉时,孟曦仍未归来。
不过短短二十余天,护城河已经粗具成效,这让工匠们不仅感叹军队的行动力,伐树,引流,相比之下,普通人是如何也比不上的。
好在军队与工匠们配合得当,才有这般成效。
另一边,淼河出事那一段的河水已经尽数被放干,但水底泥沙太多,水底又有暗河,所以周贵松废了些功夫才将这河水放出去,对此,他颇为得意。
但他的得意在见到孟曦淡淡神色时,不由自主便尽数退了下去。
水底尚还有些残留浑水,伴随着泥沙,紧紧贴在河底河床之上,孟曦顺着他们挖好的临时泥路,也不嫌那路脏污不堪,一步步向下走去。
身边除了周贵松,还有邢剑。
河底被扔了好几个竹筏,是为了方便人下去有落脚之处,以免陷入泥沙之中,孟曦稳稳当当站在竹筏上。
河床湿润,即便这几日天气晴朗,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河床水汽蒸干,所以一路下来,她衣角难免沾上黄泥。
但她却依旧清清浅浅站着,一举手一投足便像是在高堂之上,从容不迫又端庄迤逦,脸色淡淡注视着他人,恍惚间有一种错觉,仿佛世间万物没有入她眼的东西。
她缓缓掀了衣角蹲了下去,随手从竹筏上扯下一根竹篾,将竹篾用力一插,那竹篾就稳稳插入了污浊不堪的泥水中。
竹篾被插进河中后,孟曦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用力,像是要探探河底深度一般,直到竹篾寸步难行,再难进入半分,她看了看留在外面的竹干,缄默不言。
方才莫约两尺长,留在外面莫约还有半尺。
“这几日将泥沙清理一番。”她拍了拍手,心中微叹,没有直言叫谁清理,但周贵松不动脑子也知道她是在吩咐他。
“是是是,属下一定尽快将这河底的泥沙清理干净,等着少主验收。”周贵松此时低头哈腰的模样任人看了便觉得谄媚,孟曦皱了皱眉,十分不喜这样的人,于是也不等他再继续说,转身顺着泥路又走了上去。
这条河莫约有三四丈深,没了河水,这里便像是个巨大的泥坑,若是不小心跌入,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