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呀,往后凡事都得小心,不要总以为计划捏在了自己手中,便算得上是成功了。”
“偶尔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
她慢条斯理的下去,届时天光大亮,雾蒙蒙的天让人瞧着便没什么心情了。
婢子找来了人,将他从雪地里捞起来。
“殿下莫不是忘了,云贵妃又是如何在阴沟里翻船的。”沈青瑶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
楚行烈瞳孔一缩,万分惊疑的盯着沈青瑶。
“是你?”
“什么是我?殿下莫不是从亭台上摔下来,摔坏了脑子不成?”
太后疼爱楚子瑜,楚云川又是楚子瑜的竞争对手,但太后却又掌控着云贵妃,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真是令人遐思呢。
“殿下与其在此处同我讲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救我那长姐回来。”
“若是日头久了,让劫匪对她失了耐心,说不定也就杀人抛尸了。”
反正这种事情,沈思玉也没少做。
向来都喜欢让自己手底下的丫鬟去做这些腌臜事情,完美的名声却要留给自己。
说罢,她又去看望了沈言卿,少年已经醒了,半躺在床上,人搬去了东跨院,东西也都添置好了。
沈青瑶坐下来,细细端详着面前的少年,心里想着穆青之说的话。
眉心微微沉了沉:“言卿,我知你是个诚实的孩子,从小到大,你我二人相依为命。”
“姐姐以往对你不甚关心,还望你莫要怪罪,但如今,姐姐只希望你平安快乐。”
少年眼神清澈,干净的没有丝毫杂质。
他歪着脑袋,唇边的笑容扬起,露出那白白的牙齿笑着说:“姐姐说的,言卿自然知道。”
“姐姐是言卿最重要的人,当然不会怪罪姐姐了。”
“只是姐姐今日为何怪怪的?”他大概是察觉到了沈青瑶的异样,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看着沈言卿这般无辜疑惑的眼神,沈青瑶心中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也许是穆青之判断错误了呢。
毕竟人这一辈子,谁也不能确定自己永远都是对的。
“言卿,你可曾相信姐姐?”
“当然相信啊!”少年不曾犹豫片刻,点头说着:“不论姐姐做什么,言卿都是相信姐姐的。”
“等言卿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姐姐了!”
“言卿最大的愿望,就是姐姐这辈子可以开开心心的呢!”
沈青瑶:“……”
少年的话就如同一股暖流一般缓缓流进她的心里,一半是暖,一半是疼。
这暖便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毫不留情的隔开她心中深藏的秘密。
前世沈言卿是如何死在自己面前的,她记忆犹新。
遭野狼啃咬分食,少年的惨叫穿透了诏狱的墙壁,尖利的獠牙刺破他的肌肤,咬碎他的骨头。
将他的肉一块儿一块儿的尽数吞入腹中,少年的血一直流淌到了她的脚下,触目惊心。
可怕至极。
她后背阵阵发凉,脸色不由得发白。
“姐姐怎么了?”
沈言卿担心的握着她的手,少年的手又冰又凉,瘦弱的没有几两肉。
“没什么,你安生养伤,旁人若是在责难你,你只管告诉我。”
“好。”少年笑了笑。
目送着沈青瑶离开了屋子,婢子进来添了炭火,又端了些进补的吃食来。
小声嘀咕着:“一个庶子,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姐姐是世子妃,怕是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如今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真是麻烦!”
婢子自认为自己声音小,旁人听不见。
就算是听见了,凭着那小小庶子,又能如何?
到底也不过是干瞪眼罢了。
沈言卿干咳了声,虚弱的说:“今夜你便睡在屋子隔间吧,夜里我一个人会害怕。”
主子的屋子里都有一间小小的隔间,偶尔贴身的大丫鬟会睡在屋子里,方便随时伺候着。
婢子瞪大了眼睛,她是刚刚分派到东跨院儿。
“小少爷,您要是夜里害怕,大可回到那破院子里罢了。”
“那里有姨娘故去的灵魂,可以夜夜陪伴着您呢!”
她口中的姨娘,指的自然就是屠辛了。
“你是瞧不上我这个没权没势的庶子么,便是连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少年咳嗽的愈发厉害,脸色也涨得通红,似乎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婢子见状,便就更加的嫌弃了。
尔后毫不客气的说:“便是嫌弃了你又能如何?”
“小少爷,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
婢子冷哼一声,下巴高抬,鼻孔朝天,盛气凌人的说道:“小少爷,别怪奴婢瞧不起您。”
“但凡您是个受宠的庶子,亦或是像二姑娘那般,身后有靠山,别说是睡在隔间了,便是让奴婢做个暖床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今的婢子是心比天高,分明是个奴才,却非要说出这等好高骛远,心高气傲的话来。
沈言卿咳嗽的厉害,八成是夜里受了寒。
沈言卿也不恼怒,只是喘着粗气说:“既如此,你便走吧,我不会与你计较的。”
少年说话柔柔弱弱的,半个身子躺着,一手撑着。
尽显虚弱模样。
“多谢小少爷体谅。”婢子不阴不阳的行了礼便大步离开了。
少年望着那背影,眼神逐渐阴鸷。
到了晚上,婢子掌灯过来,路过假山时,便瞧见有人蹲在池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