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血流成河,饿殍遍野。
千里无人生还,万里无鸡鸣啼!
他妄图征服整个世界,一统天下,靠着两份图腾所带来的神秘力量,他几乎所向披靡。
战无不胜!
“瞧瞧,这些都是因你而死的人,成千上万的孤魂无家可归。”
“便是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儿,最终不是被饿死,便是消弭在这无边的战火之中。”
那些画面一遍一遍的从她面前走过,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又如同那些记忆残片,一点一点的拼接起来,呈现在她面前。
她不敢相信楚子瑜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
这一切都是在她死之后发生的事情吗?
不知从何时,那滚烫的眼泪落下,她也毫无察觉。
也许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单一存在的,哪怕她现在已经重生了,在她没有重生的那个世界,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楚子瑜成为了大梁的皇帝,她死了,郅景舒也死了。
他成为了暴君,妄图征战天下。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千不该万不该信了楚子瑜的话,更不该将自己手中的图腾给他。
“对不起……”
梦中的她,不停喃喃的说着对不起。
泪水已经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料,贴着他的肌肤,灼烧的厉害。
不知她是做了什么噩梦,竟然能让她这般伤心。
“阿瑶?”他轻轻唤了唤,但她似乎沉浸在梦魇之中醒不过来。
郅景舒开始着急了起来,不停的晃着她:“阿瑶,你究竟如何了?”
“快些醒来!”
但她还只是说着对不起,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明明前些日子还是那个乖巧温顺的小丫头。
更是好不容易将她养的胖了些,如今这一病,又瘦的飞快了。
终于,她睁开了眸子,满脸泪痕,知道瞧见了面前之人模样,她惊慌失措的抱着他。
“景舒,对不起……对不起……”
她抱着郅景舒,一遍又一遍的说着。
她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她看见了楚子瑜的残暴不仁和血腥,也看见了天下的混乱和名不聊生。
话到了嘴边,最后便是变成一句:“阿瑶,别害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论何时,不论何地。”
此番征战,他会安排好一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分毫。
郅景舒是多么的想要知道,她到底在对不起谁。
又因何故而对不起。
天亮了,这两日,他越发的忙碌了起来,手中权力尽数落到了大殿下手中。
沈青瑶隐约已经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山雨欲来风满楼,乌云压成城欲摧。
那夜已是除夕,世子府的马车停在了国公府,灯笼高悬,鞭炮鸣响。
“是阿瑶来了,快些进来!”国公夫人满脸笑意的在门口迎着。
亲昵的拉过她的手,郅景舒就在她身后。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父亲,母亲。”
沈青瑶也盈盈行礼,二老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往后这些繁文缛节,能免的便都免了罢。”
院子里热闹的很,一桌子的好菜,皆是为二人准备的。
今日团年饭,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若是能再添上一两个孩子,只怕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想着沈青瑶的身子,国公夫人也没说什么。
吃过晚宴,婢子们围在一起放花灯,今夜是要守岁的。
“爷,这兔子花灯,可好看?”她拿着手中花灯,满脸笑容的问着,前两日还很虚弱。
但过年总不能是病殃殃的,无论如何,也得打起精神来。
郅景舒握着她的手,眉心皱了起来:“你若身子不舒服,大可不必这般强撑着。”
“爷说什么呢,阿瑶身子爽利的很。”
“今年是阿瑶和爷的第一年,自然是要好生对待的。”
“年每年都会有的,但……”他总是过于担心沈青瑶的身子,但沈青瑶自个儿心中有数。
她能这般,不过是因为她早就是已死之人罢了。
如今拖着这幅身子苟延残喘,便是连上天也看不下去了。
若是有朝一日,上天要收走她这幅身子,她又该如何?
沈青瑶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从城隍庙一事之后,她便有所察觉了。
踮起的脚尖努力够着他的唇,微凉的感觉传遍全身。
但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随机又笑面如花:“爷莫不是忘了,阿瑶能一拳干倒一个大汉,又何来虚弱?”
“况且,今日是除夕,怎能说些不好的事情呢?”
她蹲下来点了花灯,双手合十,心中虔诚的默念着,等着花灯渐渐飘远,她才起身,目光若有所思。
郅景舒站在一旁,瞧着她虔诚的模样,心中那份怪异之感越发浓烈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但长街上的人还是很多。
清溪江上的花船怕是要长灯不灭了。
“砰——”
一声轻响,绚丽的光在漆黑的夜空绽放,照亮了整个国公府。
沈青瑶抬头,满眼皆是光亮。
她头上的蝴蝶簪分外灵动,烟花绚烂也不过是刹那间罢了。
那光彩映照在那小人儿白皙的脸蛋儿上,不知何时,他心中竟然已经彻底被她填满。
不知不觉,夜深了,打更声过了三巡。
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