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拉格略一挑眉,简短地说:“当然。……看样子,即使我不让黑龙出击,它们的战斗*,也由不得我控制了。”
我一怔,随即哂笑。“呵呵,这个……作为神圣的马拉萨的孩子们,它们难免都有些与生俱来的高傲气势……族长,总共二百六十七只黑龙,即使您想要指挥它们,只怕一时间也很难将它们全数组织停当吧?”
雷拉格惊讶地失声道:“二百六十七只?!……”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笑道:“喔呀,伊拉娅。你可真正让我吃惊了。这么多黑龙……你要收伏它们,想必也费了一番周折吧?”
我暗忖那个交涉场面有上千名旁观者,我大概也很难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如坦率点吧。于是我诚实地说:“……都拜身上这套黑暗女皇图德哈娜的衣服所赐,黑龙们认出这是它们旧主人的衣服,所以并没有为难我……只是路途遥远,有些周折;黑龙们倒是十分爽快地答应相助……马拉萨的感召力,果然非同凡响啊!”
我的坦率显然很对雷拉格的胃口。他赞许地笑着点了点头,眯起眼睛,似是在望着不远处所向披靡的黑龙攻击群们,自言自语地说道:“恶魔的势力无所不在……愚蠢的斯拉塞就这样上了他们的圈套……莎蒂娅是恶魔,狮鹫帝国的女王也是恶魔……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我在一旁听了个影影绰绰,心里发虚,额上暗暗冒了几滴冷汗。
是啊,他说得对。不但狮鹫帝国如今呼风唤雨的圣伊莎贝尔女王是恶魔领主拜娅拉假扮的,他曾经信任的、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得力助手莎蒂娅也是恶魔领主拜娅拉假扮的。
更要命的是,他眼下信任的、一起并肩作战的、马拉萨的信使、他的得力左右手伊拉娅,同样是一个恶魔领主假扮的。
我简直不敢往下想,万一他发觉了我的真面目,会是什么情景。
他x的,谁说这个任务比拜娅拉获派的假扮小白女王更容易的?我要宰了他。
在雷拉格身边卧底,这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完成得了的艰险任务。尤其是,在一个已经被拜娅拉连骗几次的雷拉格身边卧底。万一真相败露,我毫不怀疑他会把以前那些拜娅拉和魔王欺骗他的老账一起加倍算在我头上,对我施以那些传说中的“直来直往,残忍无道”的严酷报复。
我面上假笑着,心里却涌起了更深的惊惧。
真的要撕破脸的话,我决不是雷拉格的对手。我也不能指望他像芬丹一样念及从前那些渊源,网开一面。
我虽然口口声声怨恨芬丹当初落下的那一记“光明圣言”,但是在我理智的最深处,我却清楚地知道,当时的我,能力值与芬丹相比天差地远,综合指数最多也就是相当于绿龙三两只;假使芬丹全力一击,我决无生路。虽然他那一下子下手也够狠,但是他毫无疑问是手下留情了几分,才给了我一丝苟延残喘之机,进而换了一张面孔重新杀回他的面前继续作怪。
然而换作是雷拉格,他的强力魔法,决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
他只给过一个人无限的机会,那就是小白女王。
我这个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芬丹曾经给予过我这样多的安心,这样多的庇护。
我那个时候在艾罗兰贸然以耶泽蓓丝的外形去见还没有净化变身的阿格雷尔,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仗恃的也是芬丹吧?我在潜意识里总觉得艾罗兰是芬丹的地盘,而我的另一重身份是阿拉伦国王派给芬丹的小喽啰,阿格雷尔就算是要在艾罗兰的土地上打我这只狗,也要先看看芬丹这个主人吧?我大可以见势不妙,再变成黛蕾尔的模样逃跑,躲到芬丹的身后去避难,推他上前与阿格雷尔决斗……
原来,我曾经得意、曾经风光过的一切,背后都是因为他的忍让和宽容。失去了他的羽翼保护,即使我顶着一张伊拉娅的面孔,在易格池沃处处受人敬仰,我也如临深渊,危机重重。
我以为我很独立。我以为我即使不能女尊,至少也很自信。我以为我是完全凭借自己的力量在这个游戏里为原本的路人甲耶泽蓓丝闯出了一片天空。我以为我对一切的发展了如指掌,总算没有辜负穿越女这个高高在上超脱一切的名衔。
然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所成就的事情,我曾经在艾罗兰获得过的几乎一切,背后都有一个人的容忍和回护。
假如那个人当初就嫌我作怪憎我捣乱,想把我一踩到底,简直易如反掌。他大可以直接公告天下,说经过他的专业鉴定,黛蕾尔只是烂泥扶不上墙。那么我就可以在艾罗兰永世不得翻身,只能乖乖滚回谢尔戈去把另外半边脸送给魔王刻花。
假如那个人当初就跟我公事公办,只把我当普通游侠来回使唤的话,那么讨伐吸血鬼王尼科莱之役,我最大的可能就是蹲在某个边境小城里攒攒兵马,或者被从天而降的尼科莱冷血无情地乱刀砍翻,孤立无援。
虽然是游戏脚本注定我要被丧尸关大牢,要和芬丹一起完成讨伐吸血鬼王尼科莱之役,我命运的可能性其实还有很多种。
比如,我原本也可能不会担任塞利斯塔拉守将一职,那样我的坐牢经验价值就会直线下降,最多博得别人一两句赞叹,不太可能凭此就在艾罗兰上位。
比如,我原本也可能蹲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偏僻小镇上,在城镇附近占占矿运运兵,连吸血鬼王尼科莱的面都见不着,更不要说和他奋勇搏斗,以至于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