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推得成了个滚地葫芦,骨碌碌摔了一串跟头,连滚了好几圈,好容易头晕目眩地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一看简直目眦尽裂。

我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焦土。除了七横八竖躺下的双方军队之外,一个花妖正伤痕累累地面朝下伏在地上,原先可爱明净的外表已不复见,头发也燎得长一截短一截的。

我惊呼一声,飞奔过去,也不敢移动她,听她含含糊糊哼了一声,才小心地扶着她的上身慢慢翻过来,急急问道:“你……你怎么样了?还好吧?我马上带你去急救帐篷,你撑着点!”

那花妖艰难地摇头,指着要塞里,断断续续地说:“黛、黛蕾尔……看来,我们今日……是守不住了……去……去找芬丹大人……他、他一定能够……帮我们……把要塞再……再夺回来……”

我一阵激动,眼里泪下。此时我才认出,原来她就是我们初入丹拉德之时,负责守城的花仙子之一。只是在我派人重建了仙子神树之后,大约她经过严格训练,已经升级成了花妖,此次,也随队出征。不料,却是她救了我!

我一阵心酸,不由得痛泣出声。

假使她知道我其实根本不是精灵黛蕾尔,而是魔王的要臣耶泽蓓丝,她会后悔救我吗?假使她知道我本来就是要退出要塞,把这个地方拱手让给恶魔军队,以迎合魔王的要求,消弭他对我产生的疑心,她会后悔救我吗?……

“黛蕾尔……”那个花妖又气若游丝地唤我,还奋力拉了一拉我的手。

“你……你是艾罗兰的……新希望……你还帮助过我们……那么善良,是个好人……以后,要和芬丹大人……一起为……艾罗兰……好好——”

好好什么呢?我没听到。

事实上,我再也听不到,她希望我和芬丹一起为艾罗兰好好什么。

我还在软弱地痛泣,愧疚的泪水爬满一脸。

我把那名花妖的遗体放下,站起身来环视战场,最后,咬牙吼道:“撤退!”

我跳上城下自己那匹银色独角兽,回头看到精灵军队剩下的那些老弱残兵,虽然也许都杀红了眼,不解我为何下此命令,还是无条件遵循了我的指令,都跌跌撞撞地保持队形跟在我身后。

我一咬牙,双足一夹马腹,冲出要塞。

我离开要塞几百米之后,勒马回头望去,看见恶魔军队已经得意洋洋接管了要塞,城上飘起鲜红色的恶魔旗帜。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缰绳,直到缰绳勒进了掌心,勒出一道血痕。掌心传来的疼痛使我回神,我毅然转身,尽量不让自己的脆弱和愧疚流露出来,冷冷地喝道:“全军后退十里扎营!”

他x的,我也不知道十里这个距离是过远还是过近。反正我就呆在这儿了,我就不信拜娅拉会真的私自瞒着魔王,把我谋害在这里。今夜想必会有魔王的信使再度前来慰勉于我吧,毕竟这场大捷是谢尔戈期盼已久的胜利,我在拼尽全部兵力之前就主动撤退,也算做了个姿态给魔王看;拜娅拉想借刀杀人?我也可以趁机在魔王面前给她上点眼药!

我派了几名没受伤、还跑得动的剑舞者出去四处寻找芬丹的大军,汇报要塞失守之事,就将剩下的人分成几组,除了伤员都在医疗帐篷接受救治之外,其余人等虽然兵力捉襟见肘,但仍要继续巡逻,防止恶魔军队进一步前进。

入夜,我独自出了营。

我知道魔王派来的信使会找到我。

在森林的深处,我身后传来一个妖姬的声音,向我传达着魔王的满意和嘉许,说我这一役既有效消耗了精灵军队的兵力,又将要塞不着痕迹地巧妙让于恶魔军队之手,还做足了姿态,使自己日后不至于引起精灵族人的怀疑,为继续潜伏下来完成魔王交给我的任务创造了良好的条件。魔王对此十分满意,特意派了一个妖姬来慰勉我的辛苦,鼓励我继续为谢尔戈做出更大的贡献云云。

我按捺着心底汹涌的情绪,殷殷地向妖姬表达了深受魔王知遇之恩的感激之情,托她一定回报给魔王。

妖姬显得很是兴奋,不住口地称赞我能在如此险恶的情况下顺利杀出,找到一条两全其美之道,不愧是全体妖姬一系的偶像。

我却忽然作忧愁状,亮出日间受伤的手臂给那妖姬看,伤感地说:“可日间那领军的恶魔领主,也不知是受了谁的怂恿,一上来就对我招招追命,要不是我躲得快,险些在他手下就把命给送了,坏了大王的大事!你也是我妖姬一系,自然也是我信得过的人;回去见到大王之后,千万帮我向大王说明此事,就说我耶泽蓓丝伪装成精灵族人,孤身一人在此,若是有人想瞒着大王暗中算计我,以我们现在所辖的兵力之比,我是万万不敌的,纵有再多的忠心,也只怕哪天就不能为大王继续效力了——”说着,还默默掉了几滴泪,显得万分悲哀的样子。

那妖姬常做密探,自然也不是傻子,亲眼看了我手臂上纵横交错、有些尚未完全结痂的伤口,也大表愕然,愤然道:“夫人受了这样大委屈,一定是拜娅拉嫉妒夫人的地位和成就,瞒着大王做这些勾当!大王是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敢瞒着他搞这些手脚的,夫人放心,我回去就立刻向大王回报,大王一定会为夫人主持公道的!”

我拭泪,动容地再三谢了那位妖姬,说我全仗大王给我作主,自己是万万不敢在大王指示之前就跟拜娅拉斗这个气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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