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十分虚伪地客套了一番,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我的座位问题。. 原本在最末一位坐着的那个小小侍卫面不改色地站起来,笔直地走到门口处立正侍立,看起来就像个我方派去看守大门的保镖一样。
我端坐在座位上,拿出了十足十的贵族气派,坐姿十分淑女,肃然低声说道:“他的行为令我十分感激。我希望今天过后他会因为他表现出来的绅士风度而获得褒奖。”
拉特格在我身旁轻声一笑,倾身过来对我附耳说道:“哦,别担心,亲爱的luna。我会把你的感激之情转达给他的。弗雷德这个家伙真乖觉,不愧是我手下带出来的……我猜我们都在讨得女士欢心的方面有着一些不足为奇的特长——”
我抿着唇笑了一笑,回手将我披着的那件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斗篷解了开来,随手搭在椅背上。
我并不习惯这种深红撞深绿的撞色搭配,但是无奈独角兽帝国规定伯爵在重大正式诚的着装就是这种“镶有白色毛皮边的深红色丝绒外套”,而身为女伯爵,我要么选择穿深红色丝绒礼服长裙,要么选择这种斗篷。而我今天选择穿深绿色长裙是有用意的,不可能换成规定的深红色——那样会更加触怒那些认为我一旦变身成人族,就再也不可能心向艾罗兰的绿色小人儿们,而这种抵触情绪对于我即将做的事情不利——所以我只好选择斗篷装。
那件深红色丝绒斗篷上还缀着我获得的一连串法蕾妲女王颁下的勋章短绶带之类,此刻随着我这个动作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
当我入座之后,虽然座次很快调整完毕,但桌上的两方一时间无人说话,整座大厅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气氛在平静中还蕴含着一丝紧绷,仿佛稍微跳进来一个火星,这座大厅就会立即爆炸似的。
我泰然自若地向桌旁的两方各看了一看,最后决定还是自己来打破僵局。
于是我微笑着问道:“哦,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室内的空气突然随之一窒。然后,还是一很快地接上了我的话。
“我们正在商讨交换盟约的仪式应当在哪里进行。如您所见——我无意冒犯您的领地,但是狄柏伍德对于这样的一个盛大的仪式来说似乎有点小了;丹拉德也是如此。这真令人伤脑筋。”
我眨了眨眼睛。
拉特格言辞简洁地说明了两方现下僵持的问题——而他所阐述的理由确实不错。狄柏伍德和丹拉德都是极小的镇子,感觉简直像是战前的村庄扩充而来,不但城镇级别低,就连镇中心理应有的广场都小得可怜——一般这种公开仪式,假如不是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进行的话,就应该在宽阔华丽的城镇中央广场上进行,局局促促地让两方使团的几十号人和至少成百上千的镇民都挤在巴掌大的一小块村落广场上完成仪式,算是什么事呢?
我转了转眼珠,视线不听话地又自动飘向长桌另一头的芬丹。此刻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右手的手肘支撑在椅子的扶手上,右手托着下颌,一副高深莫测的深思状,气场扩散开来,几乎镇住了大半张桌子的人们。我都能够从坐得离他比较近的那些人——不论是森林精灵还是人族都一样——的脸上读出一线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情绪来,好像他们生怕我这个变数一出现,不知道何时艾罗兰的大英雄就会暴起,把整个和谈全盘推翻一样。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相同的面孔,那张面孔上带着类似的表情——不,也许是更加严厉、更加气急败坏一点——在丹拉德城外,与当时的狮鹫帝国交界的中央要塞城下,夜晚的城堡阴影里揪住我的手腕,怒气冲冲地压低声音,冲我吼道:
“你问我如果你被抓去,我会不会去救你?我干吗要去救你?如果你是因为英勇作战,力竭不敌,我还师出有名;可是你只会一直给我拆台,自己做一些无法无天的事!我干吗要跟在你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你不是很能干吗?……既然你神通广大,本领通天,我还救你做什么!你想必是觉得自己能力高强,那你万一被抓起来的话,就凭自己的能力冲出来啊!靠别人算什么……”
我因为想起了那久远之前的一幕,情不自禁地弯起了眉眼,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是啊,芬丹,你说得对。
虽然我知道你说得再恼怒再严厉,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在艾罗兰广袤丰饶的原野上昼夜狂奔,前来丧尸的阴暗地牢里救我脱困的。
但是我的确应该凭借自己的能力冲出困境。我不应该一直都仅仅指望着你来救我,来帮我收拾我闯祸弄出来的烂摊子。
何况,我一直都知道,假如我真的英勇作战,力竭不敌的话,我身后永远会有一个人,如同当初在阴暗的地下世界里的纳布-修马城外,我单枪匹马与吸血鬼王尼科莱狭路相逢,命悬一线的时候一样,纵马疾驰,飞奔前来救我出困境。我还记得当时我因为听见马蹄得得声而回过头去,第一眼就望见芬丹背后那袭绿色大披风因为疾速的飞驰而在风里飘扬的情景。而那一幕无论何时想起都使我安心,使我知道我在这个只有0和1,黑与白构成的世界上,永远不会只有孤独一人去面对前路无数的未知与迷茫。
我笑眯眯地屈起手指,以指节轻叩着桌面,发出细微的笃笃声。
“我倒是有一个提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丹拉德和狄柏伍德之间的边境线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