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何骷神色中带着几分彷徨,从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挣了出去。
也不去管周围人群中纷纷扰扰的咒骂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的摊位前。
摊位上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须白髯,青灰道袍,半闭着眼睛,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旁边立着一杆道幡。
何骷朝着那幡望去,见得幡上尚一道木牌悬挂,心中大喜。
这摊主可是了不得的神仙中人,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脖子午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
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
袁守城,袁仙师。
这位仙师一日只卜三卦,今日还剩下一卦,何骷连忙躬身下拜,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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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仙师,小子近来梦魇缠身,能否请仙师卜上一卦?”
言罢,从身后掏出一个罐子来,里面半汪清水中,游荡着一条金色的鲤鱼,双手奉了上去。
这袁守城袁仙师卜卦有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要有一尾金鲤鱼奉上,方才为人卜卦。
何骷不知道在河边转悠了多久,才从一个打渔的老渔民,用家中仅剩的三升米换了来。
听到少年开口,袁守诚睁开眼睛,朝着那罐子中瞅了一眼,伸手接过,放在一旁。
才将目光注视向了少年。
看那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但稚嫩中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成熟稳重。
一身青灰麻布衣洗得发白,穿戴的整整齐齐。
草鞋上都打着几层不规则的补丁,但却无那份局促小家子气。
剑眉之下,那双眸子......
不错,正是那双眸子,纵然是他,盯的久了,竟有种仿佛要被吞进去的错觉。
“你叫何名?来自何处?”
袁守诚一时心中莫名有些心血来潮,第一次没有直接掐算,反而开口相问。
何骷闻言,心中顿时一惊,不由喜上眉梢。
这仙师竟真的如此厉害,一照面就知道了自己的来头。
“仙师果然神机妙算,小生姓何名骷,正是来自何家村!”
袁守诚嘴角微抽,自己当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倒也无妨。
点了点头,也不问八字要事,便直直伸手掐算起来。
但算着算着,袁守城坐不住了,神色中逐渐露出了震惊之色。
眼前这少年,不知为何,竟是天机不显,仿佛此人就不存在这世上一般。
“怎么会如此?这少年是何身份,竟有人为他彻底蒙蔽了天机?难道这又是一枚棋子?”
这个时候,佛道两教明争暗斗,接下来就要开启一场佛道博弈大战。
南瞻部洲,大唐的地域,佛门道教都不想放弃这块肥美的香火之地。
这个天机不显的少年突然出现,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被埋下的一枚棋子?
“仙师,我是不是没救了?”
何骷看袁仙师脸色有异,顿时心中一颤,开口问道。
这段时间,他每天晚上都陷入一段奇怪的梦魇中,每一次都以他的死亡终结了梦境。
不过**岁的少年,若非他性格坚韧,恐怕早被生死之间那种大恐怕吓的丢魂落魄,痴呆一生。
袁守诚眉头锁起,此时不能轻下结论,他必须要好生卜算一番才是。
“你随本道来!”
说罢,起身朝着四周看热闹的人们拱了拱手,将摊子随手收起,朝着城外走去。
何骷听的袁仙师让他跟上,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看到袁仙师带着何骷离去,街道上瞬时间议论纷纷。
“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头,竟让袁仙师亲自带走?”
“看他衣着打扮,应当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童!”
“袁仙师这等神仙中人,怎么会在乎金钱身份那些东西,诸位还记得当年被袁仙师带走的玄奘法师吗?”
“金山寺的玄奘法师?”
“正是他......”
当年十岁的金山寺僧人玄奘,已是长安城中名声匪浅的小神童,古今佛经,张口就来,天资聪慧,容貌出众。
在路过此地时,不知发生了什么,曾被袁守诚带走几日。
当时惊动了金山寺主持,闹的城中沸沸扬扬,不过好在后来玄奘归来,才没了下文。
“走吧走吧,都散了吧,仙师说了,想要打渔,泾河往东三十里去,大家都一起去吧!”
吵吵闹闹中,人群散了个干净。
何骷小跑紧跟着袁守诚,几次想要出声询问,但最后还是按捺了下来。
他出现梦魇也不是一天两天,倒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
他也想看看袁仙师要带自己去哪里,难不成要去那传说中的仙家洞府?
想到这里,他心中升腾起了几分好奇,想看看那些神仙之流是否真的存在。
“到了!”
胡思乱想的少年何骷,闻言停下了脚步。
朝着四周一打量,顿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鼠壤坟。
这不是那相传生存着一只能吃人的鼠妖的地方吗?难不成...?
何骷再看向袁仙师,顿时脸色更白了,那长须白髯的模样,莫不真是一只大老鼠成精所化?
“完了完了,这妖怪是要把我带家里来吃咯!”
心中打鼓,那双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