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圣堂外,两名守卫分别站在两侧,听着愈发沉重的雨声,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们的岗位最为安逸,前面是茫茫军帐,背后是动也不会动的尸体,不远处还有躲在掩体后的暗哨,除了偶尔出入的萨满,几乎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态度上也难免松懈。
忽然,左侧守卫无端一阵心悸,向左望去,只看到茫茫黑暗。
毫无征兆,钨钢匕首的刃影完美融入夜色,精准嵌入守卫的咽喉,震荡中切断气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向右倒去,一句话也说不出。
右侧守卫下意识抬手一挡,瞥见空中血珠连成一线,瞳孔剧烈扩散,张大嘴巴想向远处的岗哨发出警告。
黯淡血影猛然扑来,刹那间卸掉守卫的颞下颌关节,纤细小手随即绕上他的脖颈,双指如鳄齿般死咬住咽喉,咔一声捏断喉骨。
守卫倒在地上,如断线木偶般动弹不得,不得不接受将死的命运,临死前只能在心中狠狠咒骂暗哨是个狗娘养的废物。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半分钟前,死掉的暗哨也在心中这样骂过他。
奇诺松开手,回头望向圣堂。
别说对于奇诺这种有洁癖的人,哪怕是普通人,藏于尸中都是一件极其反胃的事。
但没办法,他的活动范围被至高存在限制住了,无法跟帕拉丁等人一起撤离到邻镇,援军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唯有向死而生,进入敌营。
藏进尸体,是唯一能躲避外围警戒的方法。
奇诺用死者的衣服擦干双手,紧握钨钢匕首,奔入雨幕。
萨满圣堂位于游牧军营深腹处,达旦主帐的位置尚未被确认,只能自己探索。
途中的游牧行军帐星罗棋布,种类繁多,畜帐、粮帐、憩帐、军需帐等等无所不有,看似杂乱毫无章法,实则军帐对立间把军营盯得严丝合缝,明哨对望暗哨,彻夜护卫,几乎不存在岗哨死角。
然而,在奇诺眼中,这种守备就如同破烂布袋般散乱,它们在能见度极低的雨夜中,成为了加工者最忠实的帮凶。
...
一个马皮水壶顺着积水飘来,吸引了粮帐守卫的注意,他暗骂着谁这么缺德,水壶喝完居然乱扔,不怕被军需官揍吗?
就在他俯身捡水壶时,身后悄然出现一道血影,钨钢匕首在喉侧轻抚,死亡来得悄无声息。
...
一名暗哨轻轻哼着大漠歌谣,他不怕暴露,反正这么轻的歌声会被大雨淹没。
一声轻响贯入脑中,打乱了哼唱的节奏,他只觉得,这声音像极了以前听过的尖锐胡琴,让人蓦然想到那片沙如雪,月似钩。
钨钢匕首从太阳穴拔出,带出猩红的血雾。
...
明哨百无聊赖,他在想着:暗哨怎么不唱了?
还没来得及问,黑暗中袭来的弩箭将他前后颈贯穿,身躯倒地前就已被拦腰扶住,宛若舞起一支维也纳华尔兹。
...
憩帐区,一名妇人站在婴儿摇篮旁,轻轻晃动它。
往常这个时候,孩子早已沉入梦乡,今夜他却一直睁着双眼,不哭不闹,但就是不愿入睡。
妇人看着孩子纯真的目光,神色满是怜爱。
毫无征兆,帘幕大开。
妇女回头,看到雨水随风卷入账内,赶忙起身,走过去重新绑好固定带,以免雨水洒到婴儿身上。
她再回身时,兀然发现眼前多了道猩红身影,纵然浑身湿透,雨水却未能将他身上的血迹冲淡。
妇女刚想大叫,纤细小手已经捏住她的喉管,抵住声带令其不能震动,另一只手握着匕首,抬起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噤声。
妇女吓得呼吸紊乱,只得不停点头。
钨钢匕首悄然贴上婴儿侧肋,奇诺松开扼住妇女咽喉的手:“我现在极度反胃,心情很糟糕。你喊叫,他立刻死。”
妇人已经吓坏了,低声啜泣着:“我绝不喊,只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奇诺:“在游牧民族的军规中,除了达旦的妻子,其他女人不能进入军营。所以,你是单乌勒的女人?”
“是我...”
“单乌勒在哪?”
妇人起初在犹豫,但眼看钨钢匕首贴着婴儿侧肋,她哀泣道:“行军帐没有固定位置,你看哪个军帐悬挂狼头,就是他的主帐...”
奇诺:“谢谢。”
妇人的身躯在发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可以放过我吗?我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
奇诺:“这取决于一件事——你看到我了吗?”
妇人赶忙摇头:“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从未见过你!”
“你心里很明白,自己在说谎。”
“对不起...”
“所以?”
“我...我看到你了...”
“啊哦~”
“呲!”钨钢匕首猛地划过她的喉间,切口极深却平滑至极,几乎看不出痕迹。
她的喉咙咕噜咕噜冒着血泡,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却紧紧抓住了奇诺的衣袖,绝望的眼神中满是哀求,似乎是在求他放过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她还没收到回答,生命就已经随着血液流失殆尽。
妇女死后,奇诺走到婴儿摇篮旁,低头看去。
小婴儿看到陌生人,嘴巴一扁,好像要哭出来了。
“嘘——”奇诺在唇前竖起食指,柔声说,“听话,我们玩个游戏。”
“叮。”银月弹至空中,盖在手背上。
奇诺:“国王还是月桂花?”
小婴儿:“阿巴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