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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纪府满是礼物的马车,许济带着两小曹坐上李通早已备好的马车出了城外。
而李通依旧带着大部分卫士跟在后面,在不远处保护着许济三人。
三人的马车走了快一个时辰,这时天已近黄昏,便看到一处村庄,村庄不大,只有数十户人家,三人在离村庄不远处扔下车马,步行朝着村庄走去。
约有半刻钟,许济三人走到一间茅草屋前,隔着篱栅看见一年近花甲的老妇人正在用钝斧劈柴,许济轻轻推开了篱笆,老人似乎听到声响,回过头带着疑惑看向许济三人。
“老人家,我们三人赶了一天路了,能否在您这讨一碗水喝?”
“啊,好,不过你们要稍等一下,我现在去给你们烧水。”老妇人没有拒绝,放下了斧头,走进屋中烧起水来。
也许是天已近暗,也许是老人眼神不好,这老妇人并未看清三人穿的衣衫。
“曹昂,老人家为我们烧水,你就去帮人家劈柴吧。”许济开口向曹昂说道。
曹昂听完,很乖巧的拿起斧头劈起柴来,一声怨言也没有,他知道,老师让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许济吩咐完曹昂,又看向了曹丕,开口道:“曹丕,你去和李通让人把那载有纪家礼物的马车赶到村口!然后在村口等我们过去。”
曹丕唱了一声“诺!”,赶紧出了门外,和不远处的李通一起跑出了村外。
须臾之间,老人已烧好了水,走出屋外,看到那个大点的孩童正在费力的砍着木柴,老人连忙开口:“万万使不得,还是让老妇人来吧,你们先去喝水。”
“没事,老人家,现在怎么就您一人在家?”许济问道。
“听兖州新来的治中说,今年会有大旱,太守有令,要百姓去汶河挖沟渠,我家孩子他爹带着我家幺儿都被太守府的官吏叫去了,就留下老妇人在家中。”
“哦,原来如此,老人家,您家中就三口人吗?”
老人听许济问完话,不知为何那一双浑浊的眼睛,默默无声的流着眼泪,老妇人泪流了好一会,才摸住眼泪道:“老妇人家中本来有五口人,老大前年随曹兖州和一个姓袁的大官在梁国打仗,老大那时候就走了,我家老二也是前年走的,和曹兖州去徐州时战死的;现在家中只剩这一个幺儿和老妇人夫妻二人了。”
许济眼睛通红,这个乱世,你究竟是多么的残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孩子的遗体也看不到。
老妇人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珠,走到曹昂的面前:“小郎君,还是让老妇人来吧。”
“老人家,你就让他为你做点什么吧,这是他应该做的。”许济制止住了老妇人。
而曹昂站起身扶住了老妇人,开口道:“老人家,老师说的对,您就让我来吧。”说完,曹昂又默默坐下,劈起柴来。
就这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曹昂终于把剩下的柴劈完,饮了一口老人烧的茶水,擦了擦嘴巴。
看着那手上都已有血泡却毫无怨言的曹昂,许济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也许将来他做了皇帝,会给这个世道的百姓带来一丝光明吧。
老妇人本想留下二人吃饭,都已经开口了。可是当再次走近曹昂时,还是看清了曹昂的衣着,那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大族才有的,老妇人不好意思再开口,自家吃的都是粟米与野菜,如何能让世家大族的公子吃这些。
但许济曹昂二人没有拒绝,两人手里端着被老人盛的满满一碗粟米与野菜,二人就这么沉默不语的吃着。
吃过晚饭,许济和曹昂向老人道别。
在许济二人离开之后,老妇人伫立在门口望着,虽然那双浑浊的眼睛已看不远了,嘴中念叨的喃喃细语:“若是我家大娃还活着,恐怕也这么大了吧……”
……
许济曹昂二人来到村口时,曹丕已在那等候,曹丕看到许济二人,小跑到许济身前,躬身道:“老师,李校尉把马车赶过来了。”
许济摸了摸曹丕的头顶,轻声道:“你和李通派人将那纪家的礼物多分给这些村民一些,就说是你父亲送给这些战死军士的慰礼吧。”
“诺!”
许济又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语的曹昂,问道:“心里不舒服?”
“是,昂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难受。”
“这个乱世就是这样,在这个乱世中,像老妇人这般的还有千千万万。”
“老师,你觉得父亲做的是对的吗?”
“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乱世中谁也不知道对与错,要你自己去判断;但要想让老妇人这样的人不再出现,我觉得你父亲现在做的是对的。”
曹昂沉默无言。
待得曹丕李通等人将纪家的礼物分给那些战死将士家中的时候,那细涰的哭泣声还是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
坐在马车上,曹丕有些奇怪,老师和大兄怎么都不说话。
过了良久,许济才开口道:“这次老师再教你们一个道理,观人间百态,方能看清人情冷暖。
以后不管你们两个是为君为官,要想知百姓疾苦,自己还是要在百姓中间多走走,多看看。”
“诺!”二人拱手一礼。
“要回鄄城了,是时候带你们去会一会那传说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