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叫苦不迭。
跟着这位丁中队,什么都好,可就一桩事情不好:
他接的事,怎么总是大事?
而且一桩比一桩大。
季云卿啊!
那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流氓头子啊。
虽然气势不如鼎盛时期的三大亨,但在上海滩,敢动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这个人偏偏又心胸狭隘,爱财如命。
现在好了,去找他要人?怎么要?
跑到他的面前,让他放人?
疯了吧?
丁远森在那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
去找张仁奎帮忙?
没错,他一定会帮忙的,而且凭借他的面子,都不用亲自出面,季云卿就得放人。
可是自己刚拜了他当老头子,拜师茶还没凉呢,就找他出面吗?
张仁奎会怎么看自己?
不成,得另外想个办法。
张仁奎有很大的作用,这种关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不要动用。
要用他,就要用在刀刀刃上!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赵胜,你帮我去准备一张名帖。”
“上面怎么写?”
“就写三个字,丁远森。”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办。”
赵胜也不问为什么,反正丁中队一肚子的主意。
带谁一起去?
都是一些特务,带去了会不会引起误会?
丁远森看了一会:“方静楠。”
“到!”方静楠急忙走了过来。
“收拾一下,一会和我出趟门。”
“是。”方静楠问了声:“去哪?”
“去个我原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地方。”
……
上海,公共租界,华格臬路。
杜公馆。
这里是幢前后三进的独立住宅,建筑面积一千多平方米,二层砖木结构主楼内的整个客厅的用材都是当年黄金荣送给杜月笙的,包括一根楠木雕花大梁,价值不菲。
门口的人一伸手:
“谁?做什么?”
一共八条大汉负责看门,大门口四个,门外四个。
丁远森掏出了名帖:
“拜见杜先生。”
杜月笙最喜欢别人称呼他为“杜先生”,而不是“杜老板”。
一个大汉接过名帖:“等着。”
方静楠小声问道:“这就是杜月笙住的地方啊?”
上海人不一定知道上海市市长是谁,但一定知道杜月笙是谁?
“没错,就是杜月笙的家。”丁远森从容地说道。
方静那吐了吐舌头。
在上海滩,杜月笙的名气比力行社可大多了。
十来分钟中,只听到杜公馆里脚步声纷沓传来。
随即,大门被完全打开。
这是迎客的最高礼节了。
然后,十几条大汉,分成两边排列。
正当中,一个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哪位是丁老板?”
“我是!”
这人赶紧双手抱拳,做个青帮手势:“悬天一线红花开,天下兄弟是一家。今日香堂大门开,洪门老祖批彩霞!”
随即单膝跪地:
“弟子万墨林,拜见大爷!”
万墨林?
这个人就是杜月笙门生里,最爱国的那个万墨林?
“拜见大爷!”
两边的大汉齐声说道。
丁远森一伸手:“请起。”
万墨林有些诧异的站了起来。
本来按照规矩,对方应该有几句切口,然后让他起身也不能叫“请起”,而是要称呼“挺身”。
心里疑惑归疑惑,也不敢多问:“大爷请!”
大爷?
丁远森哭笑不得。
他把自己胳膊伸了出来。
方静楠一怔,脸略略一红,也自然的挽住了丁云森的胳膊。
万墨林在前面带路,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长沙的人早就在那等着了!
杜月笙!
一看到杜月笙,杜月笙上前两步:“是丁师叔吗?”
好家伙。
面前的这个人,是在上海滩如雷贯耳的杜月笙杜老板啊。
可丁远森是张仁奎的关门弟子,“通”字辈的,杜月笙是“悟”字辈的,论辈分,可不就是他的师叔?
“杜月笙,在下丁远森。”丁远森正色说道:“兄弟不是青帮的,机缘巧合,承蒙老太爷不弃,收为门下弟子,对青帮的规矩一概不懂,所以杜先生千万不要这么称呼,也不要那些礼数。如果杜先生不肯答应,远森现在掉头就走。”
这一番话也算是给足了杜月笙的台阶了。
他接到帖子,说张仁奎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叫丁远森,刚派人打听起来丁远森的底细,这个人自己就上门来了。
杜月笙大是尴尬,张仁奎的弟子,辈分比自己高,那是自己师叔。又听说丁远森年纪很轻,见了面,称呼倒也算了,青帮晚辈见到长辈的那通规矩怎么办?
总不见得纵横上海滩那么多年的杜老板,给一个后生下跪吧?
可偏偏杜月笙极重这些规矩礼数。
而且对方拜的老头子,是被杜月笙视为老师的张仁奎。
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现在好了,对方的几句话化解了这样的尴尬。
“原来这样啊。”
杜月笙做出了一脸的恍然大悟,上前两步。
方静楠非常识趣的松开了丁远森的胳膊。
杜月笙一把握住了丁远森的手:“我才听说老太爷收了关门弟子,心里真正说不出的高兴。原本是我应该去拜访……世兄的,没想到,世兄竟然来了。好,好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