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俊楚之死本来是上海区一桩天大的丑闻。
可是在丁远森的一枝妙笔之下,沙俊楚居然成了一个英雄。
他以烈士身份,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周伟龙的面子保住了。
这是他就任上海区区长一来,面对的第一次危机。
可是,依靠着丁远森,他成功的渡过了。
戴笠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在他来上海检查工作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对周伟龙说:
“上海的工作就是做的扎实,写的工作汇报花团锦绣啊。沙俊楚的死因,写出了一个新的高度。要是人人都像报告里的沙俊楚那样舍生忘死,没什么事办不到。”
这是很明白的告诉周伟龙,你们骗不了我,沙俊楚是怎么死的,我清楚。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们必须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工作。
这事,就算是过关了。
戴笠来上海的时候,也接见了程义明,对他这一阶段的工作作出了肯定。
没有再说别的。
程义明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很清楚目前还不到自己提出要求的时候。
沙俊楚是五月份死的,到了六月份的时候,行动科还没有任命新的科长。
只是由副科长杜运代管行动科的日常工作。
杜运一样资格很老,在之前的大清洗中,他的位置被保留了下来。
他贼精,知道科长是肯定轮不到自己的,上面一定会指派新的人选。
所以任何需要行动科科长签字的文件,他都会在上面加一行字:
“烦请周区长批准。”
他没任何的责任。
也清晰无误的告诉所有人:
自己对科长的职位没有任何野心!
谁会当新的科长?
“周区长看中谁就是谁呗。”
杜运也是有家室的,在老婆问他有没有可能成为科长,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他老婆又问谁会是新的科长,沙运意味深长地说道:
“周区长心里早就有人选了,只是这个人的资历太浅了,忽然把他提拔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很难服众,未免给周区长落下个任人唯亲的口实,所以啊,他在等。”
“在等什么?”
“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那你怎么办?你的位置会不会受到威胁?”
“我没事,我有办法。”
……
一大早,沙运就来到了特别行动组,他是专门去找丁远森的。
“哎哟,沙副科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看到沙运忽然出现,丁远森倒是怔了一下:“快请坐。”
“丁组长,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您说。”
沙运叹息一声:“是这么一回事,我有一个亲戚的孩子,不懂事,喝醉了酒打架,居然还把巡捕给打伤了,啊,伤的不重啊,就是手被挠伤了,现在关在了中央捕房,您不是和罗登探长交好?所以我就想麻烦您帮个忙……”
什么了不起的事啊?
这也需要自己出面帮忙?
可是既然沙运亲自来找自己了,丁远森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当场拿起电话,找到了罗登。
罗登拿了丁远森不少的好处,一听是这么点小事,当场答应立刻放人。
“办妥了。”
“哎哟哟,丁组长,真是太谢谢您了啊。”沙运满脸感激:“我得赶紧和我亲戚说这事去,丁组长,今天来不及了,改天我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的谢谢您。”
“没事,没事。”
“那我走了。”
“哎,我送您。”
“留步,留步,哎哟,这不是老詹吗,早,早。”
詹良看了一眼离开的沙运,问了声:“他怎么跑来了?”
“找我办了点事。”丁远森顺口说了声:“帮他从捕房里捞个人。”
“他找你办事?哎,您说说呗,啥事。”
丁远森简单的说了一下。
“这老狐狸。”詹良笑骂了一声。
“怎么了?”
“丁组长,这您都不明白?”詹良笑嘻嘻地说道:“沙俊楚死了,行动科的科长位置空了下来,可是都一个月了,新的科长还没任命,为什么?周区长在挑选合适人选呗。咱们总部可都在那悄悄的传,您就是那个科长人选。”
“我?”丁远森倒是也听过这些传言,但也没往心里去。
毕竟,自己的资历太浅了。
“可不就是您呗,您给我根烟,我给您分析分析。”
詹良接过了烟,点上:“我可不是奉承您,就您之前立的功,再加上您的本事,那是行动科科长的不二人选,可您也有先天不足。您太年轻了,提拔得也太快了,一年多时间就当上了组长了,再忽然提拔成科长?咱没这个先例吧?周区长再器重您,也得考虑考虑下面人的感受啊。
还有啊,这科级干部,可是咱们的中高层领导了啊。能力、资历缺一不可。按照惯例,当科长,怎么也得是个预备干事吧?您呢?您不是吧?”
“废话。”丁远森怼了一句:“就我现在能当预备干事?”
“那不就成了。”詹良慢吞吞地说道:“周区长也不好太明目张胆,我估摸着啊,有了沙俊楚的先例,他心里也担心再错选人,所以宁可先把科长的位置空缺着。他呢,在等着一个能够提拔您的机会,可这机会在哪,您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啊。”
好像有点在做梦?
自己居然有机会能够触摸到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