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其他人,萧亦衡独自坐在顾知晏榻边发呆。
到了晌午,冯广来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他眼中隐隐酝酿着泪花。
冯广吃了一惊,自从认识萧亦衡以来,十几年,他从没见这个人露出过任何悲伤的情绪,更别说眼泪。
于是,越发小心翼翼:“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冯伯。”萧亦衡低头,紧紧握着顾知晏的手,喃喃道:“我心疼她...”
冯广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他年纪跟顾知晏差不多,小时候听到最多的教育就是父母揪着他耳朵说:
你看看人家安定侯,十五岁武试夺魁,十七岁披甲上阵,二十岁裂土封侯。人家还是个女孩子,你怎么不多跟人家学一学?
他那会儿还十分不屑,觉得顾知晏不过是靠着顾家的荣誉才一路平步青云,封侯拜相。
到现在,才知晓,人生没有容易二字。
顾知晏的荣誉和地位,又是用多少旁人看不见的心血和汗水锤炼出来的。
他劝道:“王爷,您刚刚晋封楚王,朝中还有不少悬而未决的事等着您处理,还是...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嗯。”
萧亦衡点头,正要松开顾知晏的手,却忽然感觉那只手动了动。
他面色一喜,立刻低头喊着:“阿晏,你醒了吗?”
榻上,女子一双眼睛开合两下,而后,缓缓,缓缓的张开。
依然是那双魅惑与英姿并存的桃花眼。
只是此时,她的眼中,再没了往日的光亮。
萧亦衡抑制不住的开心,如劫后余生的小兽绕着自己的主人:
“阿晏,你要不要吃饭?”
“......”顾知晏只怔怔看着他,没有回话。
萧亦衡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再次小心翼翼的问:
“阿晏,现在外面阳光可好了,我抱你出去看看好不好?”
顾知晏依然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眼前人没事,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冯广不解的挠挠头:
“奇怪,昨夜侯爷醒来的时候虽然也是这般,但好歹还关心了一下您的情况,今日怎么就不说话了?”
看着女子眼神的变化,萧亦衡也明白了当下的状况。
她现在处于深度抑郁,昨夜醒来,大约是没看见自己,所以才张口问了一句话。
天知道,她问话的时候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萧亦衡满心欢喜,命令冯广在庭院里摆上了椅子,将顾知晏抱了上去。
一听顾知晏醒了,顾云飞立刻易容一番,过来看了看。
就连小太子成羡予也跟着林公公跑过来,抱着顾知晏的腿哭了好久。
别院大门外,百姓们听说顾知晏醒了,也纷纷围了过来,但是基本上没什么好话。
“怎么样?死了没?顾知晏死了没?”
“肯定没有呗,你没看见,刚刚那皇宫里的林公公拉着小太子进去了吗?肯定是去看顾知晏啊!”
“我的天,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叛徒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处死才好呢!”
萧亦衡站在内院,听着那一声声的议论,越发心烦意乱。
看着面前的林公公也越发不耐烦:
“林公公,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能不能带着小太子走?本王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林公公讨好的笑了两声:“王爷别这么着急赶人啊,这不是陛下听说侯爷醒了,甚是欣慰,所以派老奴代他来慰问一下,顺便看看侯爷什么时候能入宫一叙?”
“入宫一叙?”萧亦衡勾唇,露出个讽刺的笑:“看她恢复了,自己愿不愿意吧,你说够了吗?”
“王爷...”林公公察觉到了萧亦衡的抗拒,一张脸皱到了一起,为难道:
“还有,皇上他很是挂怀您,纵然您现在升迁了,也该得空进宫看看他...”
“巧了,我还真不挂怀他,我做世子的时候对他就没多少挂怀,现在更没有,让他少费口舌吧。
另外,告诉他一声,凌王我自己抓了,自己处理,他不用管了。”萧亦衡彻底没了耐心,转身道:
“冯伯,送客!”
“是。”冯广领命,连忙抱起小太子塞给林公公,好说歹说的将人推了出去。
回来后,又将顾云飞、潘龙、戚茗等人赶了出去。
好不容易将人送完,冯广复又转回萧亦衡身边,低头道:“王爷,您想做什么?”
他太了解萧亦衡了,知道他将人送走,必定有所行动。
果然,萧亦衡眼神一变,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瓶:
“把这个喂给凌王,带他出来,扔到门口去,让那群愚民看看。”
“是。”冯广接过药,不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家将,把浑身是血的凌王拖了出来。
凌王散发披肩,眼神涣散。
他被萧亦衡关在地牢,用各种毒虫和刑具折磨了两天,忽然见光,还有些不适应。
他一路闭着眼,被摔在地上时,才能勉强睁开眼。
一眼,便看见了萧亦衡。
他心下一惊,忍不住向后退了退,怒吼着:
“逆子,你要干什么?!”
“逆子?”萧亦衡轻笑两声,上前几步,一脚将凌王踹倒。
想了一会儿,又不甘心的在他胸口的伤口上,狠狠碾了几下。
看着凌王疼的死去活来的样子,萧亦衡心底异常畅快,冷冷道:
“本王乃当朝四皇子,名叫成玉衡,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认本王为子?”
凌王疼的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