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衡见状,连忙拿了帕子给她擦着衣服:
“阿晏,你没事吧?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连个茶盏都拿不好...”
“惠安...惠安是...”顾知晏现下根本无法顾及身上的茶水烫不烫,只震惊的望着萧亦衡。
惠安可是先帝的妃子啊!
先帝在时,她就因为年轻美貌,十分受宠,最后先帝也不忍心她跟着殉葬,自己死后,特意恩准她去甘霖寺修行,赐名惠安。
萧亦衡竟然是惠安的儿子...
如今,萧亦衡二十岁,二十年前,先帝还没死。
也就是说,先帝没死的时候,雍和帝就跟他的妃子私通,并且诞下了萧亦衡,为了保密,一直将这个孩子养在长公主和凌王膝下...
怪不得,惠安十八年前就死了,对外说是因为太过思念先帝,故而以身殉情。
现在看来,惠安大约是雍和帝为了守住秘密,杀死的。
雍和帝这些年,可真是披着人皮,苟活了许久...
见顾知晏久久不言,眼圈还红了。
萧亦衡立刻慌起来:“阿晏,你别吓唬我,我...”
“所以,你身上的那些烧伤,是五岁时,想烧死雍和帝留下的?”顾知晏继续道:
“你身上的那一匹饕餮,也是雍和帝刻上去的...”
“嗯。”
“还疼吗?”顾知晏伸手,将他拦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
夏日衣衫单薄,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萧亦衡那爬满半个脊背可怖疤痕,凹凸不平,有些扎手,更加扎心。
“早结疤了,早不疼了。”萧亦衡耐心劝着:“快别苦着脸了,怎么着,你心疼我啊?”
“废话!”
“哈哈。”萧亦衡笑了两声,就着顾知晏的动作,坐在她怀里,娇滴滴的道:
“可是侯爷,过几日我加冠,就有法海来送和离书了,怎么办啊?
人家可是十四岁就许了你,若是你不要人家,人家日后怎么在尚京立足嘛。”
十四岁?
这么一说,倒显得她不做人了?
顾知晏被萧亦衡逗笑了,刚刚的心疼也跟着笑声散了不少,接着道:
“王爷尽管放心,那和离书送过来,本侯也撕了它,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萧亦衡这才放下心来,忽然又有些庆幸今日遇到杨婆子。
果然,在顾知晏面前卖惨,最能留住她。
可日后怎么办呢?
难道每吵一次架都要卖一次惨?
萧亦衡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又听顾知晏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那杨婆子说,她跟你父亲母亲是至交,可是雍和帝绝对不会结识这么低俗的朋友。
她的意思是说,你并非雍和帝亲子吗?”
“可能吧。”萧亦衡从顾知晏身上下来,坐在凳子上。
“那你到底是不是雍和帝的孩子?”
“呵,谁知道呢?”萧亦衡眸子一凌:“如果不是呢?阿晏?”
“啊?”
“如果我不是雍和帝亲子,你又当如何?”
顾知晏想了片刻:“那就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杀了,保住你的身世。”
萧亦衡莞尔,心里暖暖的,说:“杨婆子既然说得出这样的话,大约也不是空穴来风。她一定掌握了一些证据,且留有后手。
我们先稳住她,我再暗地里追查。”
“好。”
... ...
顾知晏习惯早起晨练。
练完剑,她浑身香汗淋漓,正坐在园中石凳上等着下人上菜,可是却迎来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颤颤巍巍的将菜端到她身边,低着头,闷声道:“侯爷,请用膳。”
顾知晏特意检查了一下饭菜,微一蹙眉,“昨日王爷不是从追凤楼打包了血燕窝吗?我嘱咐过你尽早热一热给我端过来的。”
小丫头闻言,霎时满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侯爷,不是我们不给您拿,是哪个杨婆子,她说她是王爷的奶娘,您和王爷都得敬着她,所以,她就...她就把您的血燕窝拿走了!”
“你们不会拦着?!”
“拦了啊。”小丫鬟委屈巴巴的哭着:
“可是那婆子猖狂的很,直接连我们的厨房都砸了一半,硬是在厨房把那血燕窝喝了,还拿了一堆东西回屋里吃。
侯爷,您说这事儿要不要告诉王爷啊?”
“不必。”顾知晏挥挥手让那小丫鬟离开。
这杨婆子手里既然有威胁萧亦衡的东西,那萧亦衡也不便出面。
还是自己去会会吧。
出了门,转过两道回廊,就到了杨婆子的住所。
杨婆子从厨房闹了一场,拿了一桌子好菜,正狼吞虎咽的吃着,忽然,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她浑身一抖,吊着一条螃蟹腿,警惕的看着门口。
顾知晏两步走到她身边,低头:“你爱吃血燕窝?”
“哎呦,儿媳妇来了?”杨婆子咧嘴一笑,将手里的螃蟹腿放下:
“其实啊,那血燕窝也不好吃,我就是年纪大了,贫血,得多吃点血补一补。
不过下一次,那血燕窝就再买贵一点的,尽早那个吃着太牙碜。”
“那燕窝三千两一碗呢,你倒真是娇贵。”
“儿媳这话就见外了。”杨婆子一边说,一边将一碗吃了一半的燕窝递到顾知晏身边道:
“老婆子我心疼你,特意给你留了半碗普通的燕窝,你尝尝。”
顾知晏垂眸,扫了一眼那滴的满碗口水的燕窝,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