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
一个母亲,能怎么对不住自己的孩子?
顾知晏试探道:“公主,你刚刚说…”
“没...没事...”长公主立刻摇头,她一直十分信任顾知晏,在她面前藏不住心思。
于是连忙住了口,生怕一个不小心在顾知晏面前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
萧亦衡虽然不是她的亲子,可毕竟也与她有血缘,她自小也当亲儿子养着。
直到有一日,她发现她的亲子因萧亦衡而死。
从那以后,她便日日虐待仅有七岁的萧亦衡,还迫使这孩子搬出凌王府自立别院,从此任他自生自灭。
不过后来,她也渐渐想开了,萧亦衡也是自己养大的,何必因为一个没出世的孩子,苛待自己亲手带大的那个呢?
所以,每每看见萧亦衡,长公主总能想起往事,不免愧疚。
“不愿说就罢了。”顾知晏也没有为难,起身,从锅里将那焦黑的桃木小人捞出来,挑眉道:
“你先休息吧,我去把这东西放到罗明园,到夜里请你看好戏。”
顾知晏关门离开,一路上不断琢磨着长公主的话,越发觉得,萧亦衡自小受的苦,绝对不止她昨夜看见的那点。
一想到这,她又生出几分心疼。
罢了,她的崽子,日后便自己来宠吧。
顾知晏来到罗明园外,挑了颗梅树,蹲下,简单刨了个坑将桃木小人埋好。之后就到周边踱步,等着黑夜的来临。
她倒要看看,哪个神棍,敢在她这个镇国大祭司兼二十一世纪顶级风水师面前,班门弄斧!
不远处,有稀疏的脚步声传来。
顾知晏转头,正见到罗氏的父亲罗鹏瑞,带着一个白衣男子,鬼鬼祟祟的往这边走。
他神色焦急,似乎在吩咐着什么严肃的事。
顾知晏正无聊,忽然看见个旧相识,怎么能放过?
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罗统帅,晚上好啊。”
罗鹏瑞听说了今日清早的事,本就心慌,忽然被这么一叫,浑身一抖,差点把魂儿吓出来。
他慌乱转头,看见顾知晏时面色登时煞白:“顾…顾侯爷…我我我…”
他仿佛一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急的想扇自己耳光,竟然“扑通”一声给顾知晏跪下,像很多年前一样行礼:
“属下参见侯爷。”
罗鹏瑞早年被迫参军,却贪生怕死,跟在顾知晏身后捡了不少功劳,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他能在旁人面前吹嘘全仰仗顾知晏,所以不敢在女子面前放肆。
“多年不见了还这么客气。”顾知晏伸手将他扶起来。
罗鹏瑞满头大汗,刚刚擦了两下又听顾知晏说:
“罗统帅与你那污蔑本侯的女儿倒是大相径庭。”
他双腿一软,连忙作揖:“侯爷,小女不懂事…”
“放心,本侯没怪她。毕竟女不教父之过,你说对吗?”
“不是不是…是…侯爷说的是。”罗鹏瑞颤抖着点头,清冷的冬季,却出了一身冷汗。
“罗统帅身后带的这是谁啊?”
“哦,我听说女儿病了,叫的大夫。”
“大夫?”顾知晏缓缓挪步到那白衣男子身边,转了一圈,轻轻“嘶”了一声:“不对啊。”
她走到罗鹏瑞和那白衣男子中间:“这大夫一定要长年跟药打交道的,身上得跟亦衡一样,带着一股药香。
若是没有药香,却带着一股香火气,那就不免惹人怀疑了,是不是?”
罗鹏瑞呵呵笑着,话题转的十分生硬:
“侯爷,小女还病着,可否让大夫去看一看?”
“是本侯多嘴了,快去吧。”顾知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这大夫看不好,本侯可以把亦衡找来,听说他的医术胜过宫中太医呢。”
“是,多谢侯爷。”罗鹏瑞推脱完,便加快了步子赶罗明园赶去。
跟安定侯聊天句句都能聊出人命来,他女儿本来就是萧亦衡放蛇咬的,再让萧亦衡来治,那怕就活不过今晚了。
夕阳渐落,罗鹏瑞生怕顾知晏追上,快走几步,推开罗氏的房门。
他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在看见面色苍白的女儿时,还是剜心的疼。
罗氏似乎疼极了,在榻上滚来滚去撕咬着被角。
她不能说话,看见罗鹏瑞的那一刻,泪水决堤,“扑通”一声从榻上摔下来。
罗鹏瑞连忙上前把女儿扶起来,对身后的道士吼:“明空大师,这怎么回事啊?”
明空为罗氏把完脉,眉心微拧:“我的厌胜之术被人破了,现在那本来骚扰长公主的野鬼,已经来骚扰令嫒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大师救命啊!”罗鹏瑞面色灰白,恨不得给明空跪下。
明空伸出手指,故弄玄虚的算了算,说:“这厌胜被破的太彻底,我已无力回天。
罗小姐,请您把自己屋子里那诅咒的小人拿出来烧了,野鬼感受不到召唤,自然就走了。”
罗氏从劲松居回来,就头疼欲裂,不断的看见白影在面前飘过。
她已经想到了厌胜反噬这个可能,连忙忍痛扒拉出了自己枕头里藏得桃木小人。
明空从自己身上拿出一把乱七八糟的黄符,一把火将小人烘的焦黑。
罗氏的脑子获得了片刻的宁静,然而不过片刻,更大的疼痛便铺天盖地袭来。
罗鹏瑞急的浑身冒汗:“明空大师,怎么会这样啊?不是烧了小人那野鬼就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