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个突然间被断电的机械,二三两戛然停止了即将划过赵明煦胸膛的手,悬在了半空,接着缓缓收回,望了眼二层楼的方向,然后低头折恭敬的退到一边。
邪祟世子也是一样的动作,与颖儿一起推开,而二层楼那说话的人,让开一条道。
那人,或者说不是人。
栈二层楼是一位身穿了件白色二色金长袍,腰间系着白杏色连勾雷纹腰带,留着如风般的发丝由一支淡青色玉钗束缚,修长的眉下是一对黑色深邃的眸子,体型匀称,手一把丹青折扇,面带微笑,慈眉善目。一缕黑色长须挂在下巴处,手一捋,便是将手负在身后,步履缓慢,一步一阶,并不着急。
“父亲。”绝煞世子恭敬的称了一句。身侧的颖儿也将一对纤手搭在腰间,欠身行礼。
此人是谁,赵明煦疑惑的看着。
用了师傅所教的法子,竟是察觉不到面前出现的这人身上的气息,不管是第一眼还是第二眼,此人都与平常的那些百姓无异,但这人的衣着却不简单,如此穿着,定然是位贵人,尤其是其手中折扇上的丹青,粗略看来,是天朝时候有名的画师吴道子所做。
当赵明煦在猜测来人身份的时候,那人竟是开口率先说话:“这位公子猜的不错,老夫手中的折扇,正是吴道子的手笔,当年可是老夫烦了吴先生几年,才好不容易求得这一副字画,听说这世上,只此一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着,便心疼似的抚了几把,丝毫没有注意此刻的赵明煦已经张大了嘴,身子僵硬。
此人能听见别人心中所想,能有这般能耐,又出现在邪祟地方,绝不会是绝煞,怕是已经……但他可没听说过北晋南边,有这么一位鬼物的存在啊。
那人接着说道:“老夫也就会些不入流的本事,听到公子心中所想的也只是一时兴起,至于这北晋南边,呵呵,这几年九州一直忙着争掠天朝国土,又何曾将心思放在这等事情上了?不过公子不必害怕,老夫既然出现,便没有打算伤害二位,至于是何等目的,聊聊再说?”
将手一扬,一侧的木桌椅子数年飘来,然后他直接坐下,二三两又懂事的倒上三杯茶,示意赵明煦与李怀安坐下。
李怀安还陷在难受的怀疑人生之中,赵明煦硬拉着尚且不认识的前者连忙坐下,绝对的实力面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倒也没理会李怀安的异样,那人说道:“老夫复姓长孙,双字景明。”
长孙富贵指了指绝煞世子,继续说道:“这位是老夫的养子,康达仁,这是颖儿,那个你们应该认识了,是二三两,出手有些不知分寸,还望二位公子见谅。”
拱拱手,作揖行礼,给足了赵明煦与李怀安面子。
但赵明煦是想知道这些吗?几人的名字对于他而言有什么意义,自始至终,他都保持警惕的姿态,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但还是将手搭在佩剑上,随时都准备做最后的拼命。
他用肘子拱了拱李怀安,但后者依旧是怀疑人生。
见此,长孙富贵却是一笑,说道:“赵公子,少年有如此心性固然不错,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们二人的境界,加起来都无法入老夫眼里,所以现在的你们做什么都是徒劳,不如喝杯茶,放松下来聊聊天,岂不美哉?”
康达仁不清楚自己的义父为何要做这些事,毫无意义,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世,便稍稍理解了些。
当年的自己也是在这被贼人无情伤害,是长孙富贵见自己有缘,便出手报了仇,又将自己练成了绝煞,颖儿与二三两也是如此。
当然了,他的心中并没有怨恨,反而颇为感激长孙富贵,成为人人喊打的邪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总比那些冠冕堂皇的人要过得快意,自然,今日在客栈中丧命的人,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若非贪念,又怎会送命。
这是对那些无礼的蛮子而言,至于赵明煦的仆人侍卫,是运气不好而已。
赵明煦听罢,机械的举起茶杯闻了闻,却闻不出个名堂,也是哑然一笑,凭自己的境界,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叹了口气,便一饮而尽,反正都是个死,没差。
“哈哈,赵公子爽快,果真是赵氏的后代。”长孙富贵大笑着说道。
赵氏,在天朝时候也是有不小的地位,而北晋赵氏能有如今的地位,其中也是因为前朝先辈的些许原因。
赵明煦讪讪笑着,沉默不语。
长孙富贵并不恼怒对方不言,缓缓开口:“赵公子这是要去中州,参加游仙会?”
赵明煦点点头,举着茶杯的手无所适从,面色也是略显尴尬。
世家子弟参加游仙会的例子不少,但被一个邪祟说出口,总归觉得有点不太舒服。
康达仁倒是站在一旁,随意的瞥了几眼二者,不太明白为何要留下这两人的命,而不是直接杀了了事。
“是到了这个时候,不过游仙会在中州举行,总归听起来有点奇怪。”长孙富贵若有所思,游仙会开展的条件之一就是得有钱,因为如此盛会是需要银子作为铺垫,可中州乃是贫瘠之地,多年来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争更是不计其数,哪有这个资本。
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李怀安身旁的木匣上,从一开始,他便开始注意这只木匣,是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忍不住下楼一见。
目光停留在李怀安的脸上,总觉得此人也给他一种若有若无的亲切,但二者相隔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