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也想离开,但山路滑坡,滚石落木撒满一地,是想走也走不了。而这等的情况,总让人觉得不像是天灾形成。
可不管怎么说,走是暂时走不了,倒是仙人能御剑飞行,凌空越渡。
他不是修行人,所以对于公输南岳的提议断然否决,没有一丝犹豫,一番谈话也没有多少有用的信息,依旧是决定等与君山事情结束后在考虑考虑是否接了珀雅轩的差事。
确实是不菲的待遇,可目前来看,五千两很香,而且,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雨缓了些,不再急匆匆的赶命往下坠,冰渣子晶莹剔透,迸溅开来的碎屑化进雨水,成了那串珠帘子中的一点角落。
冰的生命就是这般短暂,在这种或冷或热的时候,更是容易消散。
李怀安伸手握住一粒夹杂在雨水中的碴子,冰冷的触感让他稍稍麻木,但又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
打开有些残破的油纸伞,上边一块蓝白色的补丁极其显眼,入了雨,滴滴答答的雨水撞击感从伞面传导至手臂,似是有节奏,又似是胡乱撒豆。
公输南岳并没有阻止,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匀称的身材倒是让这位早已过百岁的中年人模样的公输先生不由的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自己,也是这般的雄姿英背。
“先生,就这么放他走了?”常来福好奇,难不成他们来这一趟,就是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或者说,是找个掌柜?
这也太荒谬了。
以珀雅轩的实力,在九州招个看门掌柜,随手一招便会有千人前来应聘,比李怀安那无礼数的纨绔公子优秀的更是多之又多,又何必要找这个少年人。
他想不明白,更想不通,此番公输先生来牛郎镇的具体目的是什么,这两天来,想不明白的他是坐立难安,当然更多的还是兴奋,一定意义上来说,他升职了,虽说要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牛郎镇,但前来带他走的是公输南岳。
公输南岳笑了笑,带着一阵风起身,早已离开的李怀安已经没了踪迹,后者走得快,并没有留有反应的机会,意思很明确,所以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脸色变化。
“这小子有趣,若是他直接答应了,我才会感到奇怪。”
他负着手往外走去,淡淡光晕弥漫开,包裹住他的周身,似是一层松软的蛋壳,冰雨落在他的身上,竟是无法渗透进去,反而瞬间蒸腾,成了一层层白色雾气。
街道上没有行人,少有的几把油纸伞匆匆往返,青石板岁月年久,一日的雨水早已经浸湿,踩在上边,溅开的污泥水渍沾在了裤腿上,巧妙的绘画出了一幅幅不入流的水墨画。
肥硕的他走在街上,毫无阻拦,步伐并不匆忙,他很享受这个时刻,雨落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心情平静。但在旁人眼中,这个独自一人行走在牛郎镇这条街上的胖子,是个怪人,许是上了年纪吧,脑子瓦特了,竟然在雨里边走着。
今日的雨很冷,也不怕受风寒?
但若是有人仔细看看,便会发现,这个奇怪的中年胖子,那些雨竟无法沾染其半分。
无名客栈离的不远,公输南岳很快便到了,可迟迟没有进门,那客栈掌柜见贵客归来,想要上前迎候,但还是被一粒溜进后颈的冰雨阻止了前进的脚步。
客栈掌柜想要喊声,却发生自己竟然不知面前这人姓甚名谁,只得看向常来福,面对同镇子的人,开口道:“常掌柜,外头冷,不如快些进来暖暖身子?”
常来福摆摆手,没有说话。
公输南岳却是望着前路,是睁着双眸,似乎从来没有皱起过的眉头出现一个不大明显的川字,心头百感交集,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倒是希望你们不要动手,安生些,等那两个孩子离开了,再想怎么在这镇子里边闹腾,都由着去,小姐难得出来一趟,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是想多过些安生日子啊。”
似是感觉到了自己所处位置的奇怪,周围人的目光总是会投过来,重新闭上双栈走去,刚要进门,便停了下来,接着侧过头看着常来福,说道:“这几日店里的生意就关了吧,你们正好趁着这几日歇息,对了,至于你,早些收拾好行李,带着你们的人,早点去洛阳。”
他管不着其他人,也不愿去管,或许这天下,只有那圣人,会有这般慈悲救世的心吧。
撑着伞的常来福听罢,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发懵,但并没有多想,木讷的点点头,回道:“全听先生的吩咐。”
那客栈掌柜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是无比惊讶,镇子里边数一数二的势力,珀雅轩,仅仅因为一个中年胖子的几句话,便关了门。
他看着漫步上楼的二人,直到一阵风吹响门外的旗幡,门前的铃铛清响一声,才反应过来。
牛郎镇的珀雅轩,自开张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关门了。
……另一边,李怀安绕了些路,才回到老黄头的院子。他也是个喜欢雨的人,尤其是这般清净的雨,他的潜意识总觉得在另一个层面,是在洗涤这个世界的污秽。
“我以为你一个自个离开了。”
叶洛禾靠在木门旁,手中把玩着一直木钗,所雕刻的是说不出名字不起眼的山雀。
李怀安躲了进去,将伞收好,抖了两下,让上边沾着的雨水脱下,没有看向叶洛禾,笑着说道:“倒是想走,就是这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