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远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守城一万三,其余……其余都没有再战之力,百姓协防也死了很多,怕是这次真的守不住了。”
一名副将咬牙切齿的说着。
徐平远叹了口气,冷声道:“尽人事,听天命。”
站起身,摇晃几下,继续向前走去。
城头,血战,孤城,死守。
几乎听不到惨叫声,呐喊,然后戛然而止。
士兵红了眼,自己被贯穿胸膛,转眼举刀砍掉对方头颅,随后便满意的失去所有力气,倒下一动不动。
百姓也疯狂了,石头砸几个,见对方登城,明知打不过,就一头冲过去抱住对方的腰,直接一头从城头摔下去,换两个血肉模糊。
到后来,攀登城墙根本就不用扶梯,尸体就堆积成一条通天大道,踩上去就攀顶!
奈良城危在旦夕。
徐平远绝望的仰天长叹,随后双目圆瞪,直勾勾盯着前线后方的一名紫晶甲武将,突然暴喝一声道:“南明大将徐平远在此!”
也不骑马,只身跃下城头,长刀乱舞血肉开道!
一人直插千里,万军中直视敌首……拼!
噗,一箭天外来,正中徐平远肩头,将他整个钉在了地上。
沉重的呼吸好似野兽的怒吼,身边西来军队竟不敢进,只把他团团围住。密密麻麻的军队之中便诡异的出现一个真空一样的圆环,就像徐平远身上的气场把人们挤开一样。
紫晶甲将军歪了下头,放下手中弓箭,轻声说道:“自古南明孱弱,为何今日一见,却偏偏多了这么多傻子?”
却正在这时,远处士兵竟有些慌乱。
紫晶甲将军转眼看去,就见右翼部队竟然让开一条通道。
模糊的,可以看到一只黑色长旗立于队伍之中。
黑旗无字,整个大陆的一个不成文但谁都会遵守的规矩,举无字黑旗者为使臣,行于两军阵前而不杀。
黑旗渐渐靠近,士兵分开,竟然走出一队奇怪的组合。
老头,瘦马,小孩,白发。
身体蜷缩的老者走在最前面,他牵着马,一匹红色的瘦马,目光温柔,步伐平稳,安静的如同后花园闲庭信步。
马上盘腿坐着一个小孩,不足十岁,马后高站着一名白发女子,其样貌之美,乃是紫晶甲将军平生仅见。
不是天罪一行又是哪个?
马靠前,天罪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单手持刀撑在地上的徐平远身边,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朗声喝道:“国破山河在!”
一句话,字字顿挫,让周围所有人眼睛皆是一颤。
天罪转过头来望向那紫晶甲将军,拱手道:“规矩便是规矩,我虽为使臣,但并非要把他带回去,而且……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紫晶甲将军看着这个明显不足十岁还有些婴儿肥的小屁孩,心中忍不住一阵怪异,但突然,猛地想起南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物……名动天下一户侯!
莫非是他?!
“说来我先听听。”
天罪呵呵一笑,伸手指着大军之外说道:“将军此时可能看不见,想来将军也知道为什么西来国可以不顾一切的前来进攻,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本侯带领百万北齐军甲与南明对峙。而现在……北齐兵马八十万,南明兵马一百二十万,南明最强五毛军三万,一个不少一个不缺,便从右翼突袭而来,若本侯之前下令突袭,将军这部队即便顺利撤离也将损耗大半,本侯说的没错吧?”
紫晶甲将军眼皮又是一抖,一户侯的‘壮举’谁不知道?他们出兵前就了解的十分通透,但……怎么可能?
他皱眉道:“为何如此?!”
天罪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说:“南明新太子,是原本的淮南王。”
紫晶甲将军一下就明白了,现在是在之前的对峙上,南明皇室一方退让了,而这个一户侯胜了。条件,就是让他带兵来帮忙。
紫晶甲将军再次忍不住问道:“为何如此之快?!”
天罪笑道:“世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这里有二百多万人,凭空走出一条路来,并非什么难事。”
紫晶甲将军眉头一阵猛抖,随后拱手道:“受教了!”
转身挥手,大声道:“鸣金收兵!”
临走,他还是忍不住转头问道:“为了一个败将的将军,值得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去交换吗?”
天罪哈哈大笑道:“机会嘛,未来总是有的,而这样的南明军人,死了一个便真的就少了一个了。”
紫晶甲将军眯着眼睛认真的看了天罪好久,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
如果此时徐平远还不知道天罪的身份的话,那他这辈子就白活了。
忍不住老泪众横,噗通一声就对着天罪跪倒了。
这一跪可不仅仅是因为天罪真的就放弃了一次千载难逢的突袭机会,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以身犯险!
虽然无字黑旗这规矩大家都知道,但真到了战争的时候,又有多少人能遵守呐?敌人若是手起刀落,一户侯死了,这场仗他们就胜了,有多少人能忍住这样的诱惑?而且天罪从未隐瞒自己的身份,这简直就是因为自己而把脑袋放在别人的刀口下啊!
而且……天罪的身份,异性侯爷!不足十岁……所有南明异性氏族之中,还有比他更尊贵的人吗?
天罪好似看穿了徐平远的想法,摆了摆手说道:“将军无须挂怀,此时远没有将军想象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