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普敦的深夜。
凌向晚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凌向晚打开壁灯拉着被子蜷坐起来。
脖子至后背的冷汗黏黏腻腻的,整个人都不舒服。
她的脑海里面,还是白色宾利的正副驾驶,惨烈的车祸,重伤的亲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还会做这样的梦。
不是已经让坏人都付出应付的代价了吗?
路家大夫人程慧,栗强富还有路家管家都被判了刑。
而路子川最重视的川行也被沈毅行攻破。
凌向晚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没有做完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一切已经终局,凌向晚不知道自己的执念为何还不肯消减。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凌向晚却也没有了睡意。
不是每一个被噩梦惊醒的人都能够再次入睡。
不是每一个心有执念的人都愿意一次次的被惊醒。
凌向晚开着巡洋舰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山里。
一直的往前看遇见弯道就左转,她没有要去的地方,只是,这样惊魂不定的时候,只有速度才能够缓解内心的不安与迷惘。
红色的山土,茂密的林,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窸窸窣窣的趁夜色来觅食,可凌向晚才不害怕。
内心的魔鬼才会是一个人真正的恐惧。
有时候,你没法不承认,你拥有许多,你以为你是人之佼佼者,你无所不能。
可是,你也只不过是个人罢了啊。
你有七情六欲,你贪财好色,不过是个平凡人罢了。
甚至,好多时候,你没有那么的深明大义,你就是有一些自我的自私。
孤独的时候,你会想要得到想要的安慰。
任性是真的,自私也不假。
凌向晚就是这样的人,她有她的野心,她的**,这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就像,被惊醒的时候,她在想,要是沈毅行在,自己会不会就不至于,连一个幻梦也会害怕?
他在,她就下意识的安安稳稳。
如果,非要给沈毅行定义的话,凌向晚,想,他是她的painkiller.
他有毒,但,他也是她的止痛药。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人痛入无边的黑暗,一个人,被迫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然后,好像,谁都不知道不关心你存在还是不存在了。
你自己一个人,无人声援。
你因为身体某一个部位的疼痛,而有被抛弃在一个地方的恐惧。
可是,你没有办法去战胜,因为,太痛了,也太无能为力了。
你不够正常的去面对那一切。
可是,有一个救赎的话就不同了。
有人习惯称之为光。
生命里照亮黑暗的光。
可在于凌向晚这里就是painkiller——疼痛的终结者。
一个人,若是没有了疼痛,那么她将会变得勇敢,真正的无所不能了。
沈毅行之于凌向晚就是这样的。
只要,在他身边,一切的苦痛都不复存在了。
少年时代,父母离异,第三者插足,人间丑恶。
可他告诉她,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人金玉其外,但不过是锦衣夜行。
没有谁会像表面出来的那么开心,或者不开心。
所以,他阻挡了她的第一次疼痛。
至少,是分解了,不是吗?
你看,离开你以后,我并没有过得很快乐,多可笑不是?
我一边步步为营,抗拒着你的靠近,可是,当我成功的离你万里之时,却只会做无休止的噩梦。
没有一点点胜利者的喜悦。
这一夜,凌向晚漫无目的的开,开到不知名的尽头。
海浪击打着礁石。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
多年以后回想起这个无厘头的夜晚,她只想起海浪不停的击打着黑色的礁石。
是冷的夜风,潮湿的空气,还有,黑色的水。
好像,一切已经忧郁到了极点。
还有,她控制不住的,乱乱飞的思绪。
一夜之间,好像改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
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凌向晚踏上了归途。
沈钊还不知道自己有会做噩梦的毛病,就像沈毅行说的,她不能不为老爷子考虑,不能让他那么大的年纪还要为自己这些事情挠心。
巡洋舰的回程与来时不同。
黎明,某一瞬间会特别的黑暗,可是,一旦你过了那个至深的点,就是一路向光的。
驾驶室里的凌向晚突然笑出了声。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就这么在这样的一条路上开个车子回到开始的地方,就能有这样哲思的想法了?
怕是被冷的夜风感染了。
可有些事,偏偏的,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的。
凌向晚开着巡洋舰进到自己家时,因为房子的朝向,远远的看见初晨的路中间有一个黑点。
黑点,是因为太阳光的照射而给人的视觉感。
凌向晚揉了揉眼睛,同时也放慢了速度。
随着距离的一点点拉近,那个黑影也被光线拉长,越来越有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不只是沙还是尘的粒子。
有光线透过就开始随之舞蹈。
等彻绕近矮矮的栏门,凌向晚才看清楚,原来,那是一个人影。
还是熟悉得不得了的那个人。
就像,做梦一样。
那人本来理在自己的别墅门前,听见声音,也转身看了过来。
对视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压不住了。
凌向晚不知道,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