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舟君忙不迭帮他添热,他捏着额角道:“这个月佳罗侯办生辰宴,你替本君想想,送什么好?”
“我以为送贵重的生分,送奇巧的穷酸,主君的那座麒麟玉雕正合适,温润生华,乃是难得的宝贝。”
“这种摆件去岁送过了。”主君慢悠悠晃着酒樽。
宁舟君琢磨道:“佳罗侯喜爱收集名画,主君的那幅桂林险峰图也合适,听说他已经收集齐了兰湘子的十一幅山河社稷图,就差这幅,不过主君能否割爱……”
我也听扬灵说起过,这幅画是孤品绝迹,主君割舍十二座城池换来的,平时爱若珍宝,不可能送人的。
流风撩动珊瑚帘,清脆而鸣,宁舟君小心翼翼窥探他的脸色,他屈指敲在桌面上,沉默良久,唇畔泛起一丝涟漪:“我床底有一幅高仿赝品,足够以假乱真。”
宁舟君深深震撼住,难以置信道:“主君确定?”
他一贯缺德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毫不在意轻笑着,倏然头顶霹雳,环顾四周垒堆的箱笼,急着寻找新的藏身之地,宁舟君正踏步而来,靴音笃笃而响。
我不敢动弹,紧紧趴在地面上,心跳怦怦如鼓。
他手伸进来摸索,拖走我旁边的一箱书卷,随后乱翻乱找,丢得满地狼藉,还念叨着:“《降凤攻略》、《一百日教你驯出听话的凤凰》、《饲凤大全》……”
我嚯嚯磨牙,暗骂他控制欲这么强,变态至极。
主君眯着眼轻咳警告,他立刻整理好送回来,拖走另外一箱书,不过是些蛊术咒术巫术的秘籍,最后翻出全套的《凤霸九霄》,“主君,你也爱看这个啊?”
他难得安静,脸颊泛起柔美绯色,似腼腆羞涩。
这是我在冥界的杰作,白魔爷和凤凰的相杀史诗,那时他还大发雷霆骂我,如今想来只觉感慨,原来我跟随他这一路轨迹,都是这样点点滴滴的甜蜜回忆。
宁舟君在狼藉中颓废,委屈道:“找不到啊。”
他推开椅背过来,屈膝单跪,我按着心口狂跳瑟缩着后退,他反复摸索着箱笼,终于确定方位,离我仅有半寸之遥,我屏着息害怕惊动他,心里煎熬无比。
片刻的静止,他的手腕像游龙蹿来,精准攥住我的脚踝,我仿佛心跳戛然而止,撞上他惊疑探看的眼眸,他眉峰颦蹙成川,还是低缓沉稳的语调:“出来!”
我低着头爬出来,拍拍裙裾上的灰尘,笑对二人,宁舟露出高深看透的痞笑,识相告退,我独自面对主君的狂风暴雨,崩直颤抖的膝弯,“主君晚上好啊。”
他将我逼进壁角,桃花眸促狭一眯,动辄灭万物为蓬烟灰烬,我竟像被魔咒摄住,浑身都动弹不得。
“在漪兰宫过得舒不舒坦?”虽是久别重逢的调笑,他霍然扼住我下颌,指尖一点点发力,笑靥幽柔至极,却像深夜里欲生欲死的罂粟,绽放惊心动魄的诡艳。
我忍着痛仰头,“身心皆在樊笼,你说舒不舒坦?”
他饶有兴趣凑近我,鼻息缠绵而血腥,“既入樊笼又怨樊笼,敢问夙儿姑娘来本君床底有何贵干?”
只好将计就计,我偏头贴近他唇瓣,眼神迷离与他暧昧胶着,他眸中漾起痴醉之色,我乘胜追击,指尖触上他胸膛绕圈,“你当真不知,我有何贵干?”
他眼中深邃明澈,映出我的媚态,如恋如惊。
顷刻体位翻转,我将他牢牢抵在壁上,暗香浮动,他还是居高俯瞰的架势,眼眸凌厉闪烁,我膝弯一软,仰头瞠目对峙,他反而轻笑:“谁教你的放肆僭越?”
我失控冲撞上去,辗转在他唇间,纵情撕咬。
这一刻如九重业火,袭涌心魂,每一分眷恋都燃成灼烈的欲,攫取他的缠绵亲昵,贪痴他的感觉。
他的错愕转瞬即逝,揽住我的腰加深热吻,攻势很快愈演愈烈,我节节败退,每一分意识被他悉数摄去,胸膛里仅剩的半颗心,像沉寂多时又重新复活。
这局阴谋明明是蓄意勾引,却似奋不顾身的献祭,我由着自己堕落,在深渊边缘屡次犯险,心甘情愿由他霸道索取,沉溺在他的春境里,如蝶蹁跹而舞。
他的呼吸浊重如狼,势要将我嚼得渣滓不剩,热吻蔓延至我脖间,我总算能顺畅喘息,悄悄摸上他的腰,出宫令牌触手可得,我却不敢偷窃了,指间稍松……
他不满地攥住我的手,强迫我搂紧,我心一横摘走他的令牌,在他耳畔念咒催眠,他正嚣张着轰然颓倒,还残存一缕委屈的神色,我将他拖回床榻安置。
无意摆动枕畔,意外看见被他抢走的羽坠,凤羽依旧火红,镶嵌的南珠褶褶生辉,竟是出奇的崭新。
当年与符羿结亲,本来是要送给符羿的,却一直不情愿给,直到那日被他掳去,我一时感慨摩挲着,触手生凉的润感,像是谁玲珑剔透的心,细而珍贵。
他的睡颜安静恬美,是不谙世事诡谲的天真,我替他掖好被角,心里竟涌上苦涩,我何德何能承你厚爱,年幼时害你遭火毁容,如今又诡计多端利用你……
“笃笃——”门口骤然响起的韵律,恍若惊梦之音。
我慌乱中蹿进芙蓉帐内,扬灵自己推门进来,端着温好的牛乳,这是主君长年的习惯,睡前养颜。
她随意合门,阻挡庭院风吹进来,回头望我像是难以置信,“你何时回来的?主君说过只要你回来就……”
我连连嘘声,打断道:“轻些轻些,他刚睡着。”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