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轻叹间无限惆怅,阿靳悄悄抬眼窥我,小小的酒窝若隐若现,小小的虎牙狡黠天真,孔雀挨着他蹭弄卖乖,他衣间斑驳的叶影,是浑然天成的清新风韵。
又是瞬间的恍惚,我心不在焉和茑萝闲聊,她听说西泽不能一妻多夫很失望,苦口婆心劝我移民沙蜃。
“自古母系社会就是天道!女子繁衍了后代,女子的地位本来就该高于男子,你说有没有道理?”
我只顾贪看少年,敷衍答道:“嗯……很有道理。”
她语意间得意满满,颇有孺子可教的欣慰,激动执起我的手道:“这么说你愿意来我们沙蜃定居了?”
我何时说过?我错愕看她,拨浪鼓般拼命摇头。
“这就对了嘛!我家主母说女子要是屈居男子那就是白活一场,你来,我给你介绍多多的未婚少男,我们沙蜃的男子都野性难驯,征服起来可刺激了呢……”
飓风拔地而起,我按住鬓发,问道:“多多是谁?”
她瞠目望向我背后,喉咙似噎涩难言,我顺着她看向冷眼而来的主君,笑道:“茑萝邀请我驯他们这里的男子,可惜我有这心也没这能耐,不敢轻易献丑。”
茑萝瑟缩着后退,我又道:“主君有兴趣试试么?”
他移眼睨我,墨发如瀑奔泻风中,嗤笑道:“本君哪有这能耐,狡兽尚且不能驯服,又谈何猛兽?”
我拍拍他的肩头,鼓励道:“不必自卑,不是你无能而是狡兽灵敏,太执着不是好事,不如多栽花种草,喝茶写字,修身养性,做一个有涵养的美男子。”
一刹那目光如青锋交接,他杀机凌厉,我绽出不经意的微笑,茑萝怯怯帮我解围:“公子要不也来沙蜃?妻家侍妾多可热闹了,三四人还能凑一桌马吊呢!”
“是么……”主君眯起眼眸,梳着我的额发,语调幽柔醉魂:“要是十来人还能凑一起开诗会,那才妙极。”
我听着一阵寒颤,摆摆手道:“一妻多夫实在是伤风败俗,要是我肯定忙不过来,不如一夫清静自在。”
茑萝杏眼瞪圆,红着脸反驳:“哪里是伤风败俗?我爹还是我娘的正室,我家里有叔父七人都和睦相处,我们沙蜃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这是天经地义的……”
主君握紧我的手,阴恻恻打断:“建议姑娘说话不要太绝对,还是先搞清楚亲生父亲是谁再说……”
说罢拽着我离开,茑萝暴跳如雷,讲着叽里呱啦的沙蜃方言骂主君,我训斥他道:“你干什么啊?入乡随俗懂不懂?哪有你这么说话的,能不能口上留德。”
他嗤笑道:“她满口不知羞耻,我何必口上留德?”
我小跑着跟紧他,“那是人家的风俗,西泽还一夫多妻,你又怎么说?凡事互相理解,善待文化差异……”
他将我猛地牵到胸前,牢牢握着我的双肩,眼瞳中映着我懵懂的面容,“天鹅、白头海雕、斑鸠……都是一夫一妻至死不渝的生灵,人却滥情不忠,见异思迁。”
这寻常的话像暖流注心,像沉沉的誓言,能与他相恋是多幸运的事,菩提叶飘落在他发间,褶褶生辉。
我咬着唇憋笑,摘去他发间的叶,满足道:“你这样想就是新时代好青年,纯情忠心,不错不错……”
他将我的手贴在他胸口上,眼眸噙着深情水光。
我继续憋着笑,又无奈摇头道:“但谁要娶了你,这辈子都别想纳妾了,只能成日面对你这张沉闷的脸,想想便觉得……唉唉……不敢了不敢了,放开放开。”
好不容易将手抽出来,我吹着红肿的指,见他还在含恨瞪我,我怯怯摇他的衣袖,“妒夫乃是家中宝。”
他提起我衣领,朗笑道:“不必贫嘴了,跟我走!”
我嚷嚷道:“我!不去不去不去!”
自然,但我就是不想去,果然他不容置喙道:“随我去华严大寺,今日智能大师讲经。”
我掰他的铁爪,拼命踢打他,他轻轻松松提着我,健步如飞,我兜着满眶泪水一路挥洒,众人纷纷瞩目,摇着头痛叹:“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世风日下啊……”
智能大师慢悠悠讲经,如何消除业障、通达实相,主君跪在蒲团上,虔诚聆听,我不能理解,他虎狼之皮下还有这样一颗佛心,我正昏昏欲睡,被他掐醒。
大师也注意到我走神,点我起来提问:“佛说无始贪嗔痴,无造不善业,这位施主,你说说自己的贪。”
我憋红脸绞着衣角,偷偷瞄主君,嗫喏道:“我的贪就是……就是贪某人的色相……所以孽障驻心……”
庙中哄堂大笑,主君的脸渐渐充血,笑意隐忍。
此事过后,我发誓再也不陪他听经了,当晚我扶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跟在他背后逛街,满腹牢骚。
夜市是异域的狂欢天地,羯鼓伴高歌,绫纱媚舞,我目不接暇,傻笑道:“这里的男子,穿得很凉快。”
他轻蔑一嗤:“衣不蔽体,成何体统,轻浮孟浪!”
我眯起眼,赞叹道:“丰神俊朗,胸肌不错。”
他眼风横扫而来,唇畔浮起幽幽笑意,“此地民风彪悍,宁舟也曾像你一样乱瞟,被人当众抢回家去。”
我小跑着跟上,紧紧依偎在他身边,路过面具摊,我挑中一对白红灵狐面具,刚从袖兜里掏出钱,老板叽咕着什么,主君用蹩足的方言和他争吵起来。
“他又要涨价。”主君捏着额角解释,面红耳赤。
我也怒